趙樂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彆走,仔細有埋伏。”
“殿下,您必須儘快用藥了,”憐春溫柔而堅定地推開她的手,“人人都以為奴婢是為著榮華富貴,當初才跟傅世子離開,人人都以為奴婢已經背叛了您,可奴婢自己心裡清楚,奴婢對您、對世子,從未有過功利之心,如今……也到奴婢該儘忠的時候了。”
說罷,她噙著眼淚,轉身朝外跑去。
趙樂瑩嘴唇微動,發顫的手指試圖去抓住她,結果最後隻抓住一團空氣,便無力地垂了下來。
她陷入昏迷了。
她的意識像被關進了一個光怪陸離的籠子,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之人在籠子外死去,卻無法衝脫籠子救下他們。
她逐漸崩潰,拚命地撞向籠子,卻絲毫不覺得疼……不疼?
趙樂瑩緩緩睜開眼睛,入眼是乾淨的床幔。
“醒了醒了,殿下醒了!”一個丫鬟激動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往外跑去。
趙樂瑩無言片刻,默默從床上坐起來。
頭好疼……她皺著眉頭摸了摸,卻隻摸到一塊白紗布。
傅硯山進來時,便看到她正皺著眉頭碰紗布。
“彆動。”他不由分說地將她的手拿下來。
趙樂瑩定定看著他,許久想起了什麼,頓時臉色一變:“憐春呢?”
“怎突然提起她了?”傅硯山蹙眉。
“……什麼叫突然提起她,”趙樂瑩語氣急促,“她為找救兵獨自下山去了,她人在哪,如今可還平安?還有阿瑞,阿瑞還活著嗎?裴繹之找到了沒有,周乾有無受傷?”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傅硯山看著她。
趙樂瑩一愣,茫然地看著她。
“你說的是三年前遇刺的事吧,他們都已經死了。”傅硯山說。
趙樂瑩猛然睜大了眼睛。
“而你在他們死後已經嫁給我,我們夫婦一體,已經過了三年,”傅硯山將她鬢邊碎發彆至耳後,“今早你為我做早膳時,不慎摔到了頭,可是把自己摔壞了?”
趙樂瑩怔怔看著他,許久深吸一口氣:“你在說什麼蠢話?”
“你不信?”傅硯山反問。
“……你說呢?”趙樂瑩無語。
傅硯山勾唇:“哦。”
趙樂瑩抿著唇盯著他看,總覺得哪裡不對勁:“裴繹之他們呢?”
“都活著,周乾帶著阿瑞跑到了使臣隊伍,那些人便沒有再追了,憐春下山後遇到的是我的人,也已經平安,裴繹之麼,”傅硯山一提到他便神色淡淡,“還活著,箭上無毒,也沒有傷及心肺。”
……聽他說得這麼遺憾,便確定裴繹之無事了。趙樂瑩默默鬆一口氣,掀開被子便要下床:“我去看看他們。”
“大夫說你要靜養。”傅硯山說完,直接將她按回到床上。
趙樂瑩睡了許久,此刻渾身乏力,輕易便被他按下了。她頓時皺眉:“那你叫他們來看我。”
“看什麼看,各自養傷吧。”傅硯山語氣不明。
趙樂瑩頓了頓,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丫鬟很快端著藥碗進來,傅硯山接過碗,用勺子一點一點弄涼,最後遞到她嘴邊:“喝吧。”
趙樂瑩定定地看著他,總算知道哪裡不對了——
上次見麵還是傳位大典,他待自己如陌生人一般,如今卻突然好了。
沒有轉變過程,就這麼突然好了許多。
趙樂瑩垂眸,視線落在碗上:“藥裡有毒嗎?”
“你覺得我會對你下毒?”傅硯山反問。
趙樂瑩抬頭與他對視:“毒死倒不至於,誰知這裡有沒有什麼藥,是可以讓我變得癡癡傻傻,一輩子眼中隻有你一人的……”
話沒說完,他便喝了一口藥,捏著她的唇渡了過去。
苦澀的藥在唇齒之間糾葛流淌,趙樂瑩猛然睜大眼睛,不小心便吞下許多,而他喂完也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意猶未儘地糾纏許久才放開。
“若真有那種藥,怕是你在踏足南疆那一日,便已經癡癡傻傻,”傅硯山麵色冷靜,仿佛完全不苦,“還要嗎?”
趙樂瑩嘴角抽了抽,奪過他手中的碗一飲而儘:“你究竟想做什麼?”
“你猜。”傅硯山依然平靜。
趙樂瑩盯著他看了許久,試探:“周乾是不是同你說過什麼話?”
“說了,”傅硯山看向她,“阿瑞是我兒子。”
……所以他此刻的突然轉變,是因為阿瑞?趙樂瑩頓了頓,不由得氣周乾太沉不住氣,還未確定自己有危險,便將這麼大的事告訴傅硯山了。
傅硯山會如何,將阿瑞留在南疆嗎?趙樂瑩心中忐忑,正思忖該如何說這件事時,突然意識到傅硯山的反應太過平靜。
她頓了頓:“你不信?”
“不信。”傅硯山回答。
趙樂瑩:“……”
“殿下倒是一片慈母之心,知道自己和裴繹之都九死一生,未必能活著回來,便想方設法為兒子尋求靠山,你這招倒是不錯,若我信了,他這一世都不會再有危險,”傅硯山眼神逐漸冷淡,“可惜,我不蠢。”
……你不蠢誰蠢。趙樂瑩表情複雜:“若我說他真是你兒子呢?”
“那我會恨你。”傅硯山麵無表情。
趙樂瑩微微一怔,抿著唇不說話了。
屋子裡香爐煙霧繚繞,床邊冰鑒無聲散發寒涼,趙樂瑩將視線從他臉上彆開,才注意到這裡不是自己先前住過的地方,也並非傅硯山的寢房。
“這兒是驛站?”趙樂瑩問完便自行否定了,此處雕梁畫棟設計精巧,房中每一樣物件都十分昂貴,不像是驛站。
傅硯山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為她蓋上了薄被:“睡吧。”
方才的那碗藥裡有安神藥,趙樂瑩逐漸便困了,雖然還是想先去見一見阿瑞,可眼皮越來越沉,最後隻能不甘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天色已晚,她睜開眼睛,便嗅到一股飯菜香,許久沒有吃東西的她肚子頓時就響了。
“過來,用膳。”傅硯山坐在桌邊,抬頭看向她。
趙樂瑩抿了抿唇,淨手洗漱之後才到他旁邊坐下,丫鬟立刻為她奉上清茶,。趙樂瑩喝了兩口,剛一拿起筷子,他便為自己夾了些清淡的菜。
趙樂瑩頓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吃飯,不是餓了?”傅硯山依然平靜。
“你究竟想做什麼?”趙樂瑩眉頭漸漸皺了起來,“這裡不是鎮南王府吧?”
“你怎知不是?”傅硯山意味不明。
趙樂瑩放下筷子:“這些人不是王府的下人,還有……若我在王府,裴繹之早就帶著阿瑞來了。”
“你倒是相信他。”傅硯山眼底閃過一絲嘲弄。
趙樂瑩麵色微沉:“傅硯山,他們是不是還不知道我已獲救。”
傅硯山也放下筷子,抬眸看向她:“我同他們說,你已經死了。”
他的話傳到趙樂瑩耳中,猶如炸起一道驚雷,她許久才回過神來:“……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卓犖長公主已經死了,”傅硯山定定看著她,“他們不信,如今還在找你,但總有一日會放棄,他們離開之時,便是我傅硯山娶妻之日。”
“瘋了,你真是瘋了……”趙樂瑩喃喃。
傅硯山重新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藕片喂到她嘴邊:“吃吧,殿下。”
“我沒空跟你胡鬨!”趙樂瑩皺著眉頭打開他的手,扭頭往外走去,然而一開門,外麵是重重守衛,她即便是插翅也難飛。
看著外頭陌生的環境,她氣得要命,皺緊了眉頭回頭:“傅硯山,你彆不像話了,如今皇帝已下殺機,叫裴繹之和阿瑞單獨回去,跟讓他們送死有何區彆?”
“他們送不送死,與我何乾?”傅硯山麵無表情。
“阿瑞是你兒子!”趙樂瑩忍無可忍。
傅硯山停頓一瞬,麵無表情地看向她:“不要再撒這種謊。”
“……我沒撒謊,他就是你兒子,你離開長公主府的時候,我已經懷了一月,隻是沒同你說過,”趙樂瑩拉住他的胳膊,態度難得誠懇,“如今京都已經被我部署好了,待我一回去便讓皇帝咽氣,你兒子就能登上皇位,我現在不能前功儘棄。”
傅硯山盯著她:“若是我兒子,便更容易了,我現在就去殺了裴繹之,將阿瑞也留下,我們一家三口團聚,你覺得如何?”
趙樂瑩:“……”
“不舍得?”傅硯山眼底俱是嘲弄。
趙樂瑩和他對視許久,最後還是回到桌邊坐下,木著臉將碗中飯菜都吃完,才抬頭看他:“愣著做什麼,給本宮夾菜。”
傅硯山頓了一下,垂著眼眸拿起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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