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人苦笑:“他不喜歡蔚蔚,遑論起名了。”
“若姨母不嫌棄侄兒才疏學淺,妹妹便叫鬆蘿罷。”江長安對著胡夫人行了個禮。
胡夫人高興地不知說什麼好,忙對著蔚蔚招手:“蔚蔚,還不來謝謝哥哥?”
蔚蔚蹦蹦跳跳地跑來,對著江長安甜甜地笑道:“謝謝阿舟。”
眾人失笑。
兩年後,胡夫人不堪忍受胡屠夫荒誕行徑,含淚自縊。
江夫人感念故友,沒少幫襯,幾乎將胡鬆蘿當成親生女兒,胭脂水粉,吃穿用度未曾短過,眼見胡鬆蘿出落地越發出挑,江夫人滿意極了,乾脆做主把婚事定下來。
江長安說到年少時的溫馨時刻,臉上露出了少有的笑意。
審訊堂昏暗不堪,隻有屋頂落下一束陰沉沉的光線照在江長安的頭頂。
他閉上眼睛,似不願再回首起當初那場變故,聲音沙啞:“三年前,我父親出海經商,途中遭遇匪寇,命喪大海,隻餘衣冠塚,家母整日哀痛,不久竟也撒手人寰。”
說到這裡江長安垂下臉,聲色哽咽。
三年前的江長安從小被捧在手心,一夜之間遭此變故,他沒有哭,沒有鬨,很平靜,麵無表情,跌跌撞撞地將母親送走,江家從此跌落塵埃。
胡屠夫當即悔婚,自認自家女兒貌美無雙,必得上嫁,因此勒令兩人斷絕關係。
江長安倒也不多糾纏,人往高處走,蔚蔚如此品貌,合該如此。
他收拾好行囊,打算去伏龍鎮安居下來,用心讀書。
江長安迎著落日,昏黃的夕陽散落在他的白衣之上,平添了些許暖意,他剛出了鯉州城門,便瞧見不遠處涼亭中坐著個一位青衣女子,背影窈窕,與孤寂的草木融作一團。
江長安朝著涼亭走去,胡鬆蘿感知有人來了,站起身來,美目流轉:“舟哥哥。”
“你來作什麼?”江長安語氣平淡。
胡鬆蘿垂下眼:“送送你。”
“回去罷,天色暗了。”
“舟哥哥。”胡鬆蘿的聲音更小了。
江長安看著她:“平日讓你叫哥哥總不肯,一口一個阿舟,如今怎麼肯了?”
胡鬆蘿不說話,隻看著江長安,絢爛的夕陽漸漸西沉,金光照耀在胡鬆蘿的側臉上,目光裡是千言萬語。
江長安笑了,伸出手,像小時候一樣摸了摸胡鬆蘿的頭發:“蔚蔚,回去吧。”
回去吧,你該生在富貴簷,安享富貴窩,不知寒食,不受悲苦。
胡鬆蘿沉默著,片刻後,她從腰間解下一個荷包,那荷包裡鼓鼓囊囊,她知道江長安必不會收,徑直將荷包放在石桌上:“自我母親故去後,伯母照看我良多,我心感慰,日夜不敢忘,如今伯母去了,我不能報其恩,舟哥哥,彆讓我內疚。”
江長安彆開臉,不說話。
半晌,胡鬆蘿繞過他,出了涼亭,卻又頓住:“蔚蔚青鬆,枝蔓藤蘿,我是蔚蔚,也是鬆蘿。”
她是蔚蔚,也是鬆蘿,卻不是胡蔚蔚,亦不是胡鬆蘿。
江長安閉上眼睛。
半晌,他回頭,胡鬆蘿的背影已隨著夕陽沉沒而消失。
他拿起石桌上的荷包,輕輕撫摸上麵的小荷露尖圖,輕聲道:“我知道。”
三年來,江長安拚命地念書,厚積薄發,中途胡鬆蘿來找過他,不是送自己親手做的衣裳便是自己攢下的小金庫。
江長安受之有愧,可每次胡鬆蘿的話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