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我看到的時候隻有十幾個人,但是的確,他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話。”
李複陷入回憶,“我匍匐在地上,動也不敢動,生怕被他們察覺到什麼,連呼吸都隻敢輕輕的呼一下。
他們一行,皆身穿黑衣,從頭到尾都包裹得嚴嚴實實,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消失在官道上——他們是朝淮安方向去的。”
李複見胤薑問了這般多賑災銀一事,心中燃起些許希望,看向胤薑,問“姑娘,你是不是在查賑災銀一事?”
他想為死者伸冤,洗去貪生者的恥辱,哪怕不死不休!這本是他欠他們的!
胤薑點頭,忽然想起一件事。
府衙殮房裡停放了一千餘具押送賑災銀的官兵屍體,據聞當日從觀音縣拉回淮安城的板車都派了四十餘輛。
胤薑一行人曾夜探府衙,在他們抄回來的驗屍簿裡,並沒有提到這些死者有中毒的跡象,而且都無一例外因刀、劍傷而死,而且都是生前傷。
幾乎每具屍體都有近十餘處傷痕,重的更是深可見白骨。
隻有一具屍體死得比較輕鬆,一刀封喉。
如今看來,殮房裡那具隻有一刀傷痕的屍體,是李複為了掩人耳目,殺了附近的一個百姓,充作他自己。
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該去問李複,但她還是問了,她要的是一個坦誠無遺的夥伴,要能夠抵交後背,自然不容一絲疑慮。
李複沒有否認,“我爬回去找藥,給自己醫治,我知道這麼大的事情肯定瞞不住,少了一個人,幕後之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恰巧有個樵夫經過,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那時,他隻是出於求生的本能。
李複又看向胤薑,“我是個孤兒,沒人來認我的屍,所以不會有問題。”
胤薑沉默不語,忽而問,“你刺殺知府,是懷疑此事跟他有關係?”
李複搖頭,“我根本不知道幕後之人是誰,隻是覺得,能策劃這樣的案子,背後之人必定居高位。
兗州府最大的兩個官,不就是知府和那個什麼將軍嘛。
恰好今天發生了土匪行刺知府的事情,我想起之前遭遇的和土匪的戰鬥,心中猜疑,這兗州土匪的戰鬥力其實並不怎麼樣,怎麼可能匪患猖獗,裡麵肯定有問題。
所以我也去行刺知府,賭一把。”
其實他沒說,是他意誌消沉,渾渾噩噩,不是很想活了,若是真能刺殺成功,也有臉下九泉見那些夥伴了。
胤薑神色怪異,“你認為兗州的土匪戰鬥力並不如何?”
李複奇怪,答道,“當時我們帳篷隻有我一人沒去,回來舍友們都跟我說,彆看那些土匪人多,有七八百號人,個個拿著武器,凶神惡煞的模樣,
但也就看著嚇人,打起來發現他們戰鬥力並不怎麼樣,對招不過兩三下就死了。”
胤薑倏然嚴肅臉色,火光一閃一閃,頗有些唬人,轉頭問李山川,
“雲霧山上有哪個寨子,在賑災銀失蹤那天,死人了嗎?死了七八百人?”
李山川也好像意識到問題在哪裡,神情凝重起來,“沒有。”
那七八百人,不是土匪!
李複摸不著頭腦,“什麼意思?沒有土匪死嗎?那我們殺的是誰?”
好像突然被挑起敏感的神經,“說啊,我們當時打的究竟是誰?你們又怎麼會知道?!”
胤薑沒有躊躇,神情異常冷靜,漆黑的瞳孔中顯然映著李複無措的模樣,語氣亦冷靜十足,“因為我們就是雲霧山上的土匪。
在臘月十四那日,雲霧山並沒有什麼土匪死去。
恰恰相反,那日是黑崖寨寨主大壽,雲霧山上土匪為避免麻煩,都派人去參加他的壽宴。
也為了不觸黴頭,都沒人下山劫掠,畢竟血光之災,於生辰不吉利。”
胤薑字字鏗鏘,“所以根本不會有土匪下山與官兵交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