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啥時候俺們家輪到她這麼個小丫頭片子,摻和大人的事情了?
然而,剛剛想要開口訓斥,卻又偏偏覺著,喉嚨裡頭哽得厲害,啥都說不出來。
剛剛她就伸著兩隻小手,把那凳子給揉吧了兩下,那凳子就那麼碎了……
那畫麵……
怕是一輩子都忘不了了!
他頹然地抱住了頭,發出了一聲長歎:“唉……”
一聲歎息,餘音未儘,他就又把旱煙袋的煙嘴兒塞進了嘴裡,叼著煙嘴兒,吞雲吐霧起來。
倒也真不能怪薑大地失態。
他這個性格和腦子,基本上不是發生在他眼跟前的事情,他就不會投入哪怕一丁點注意力。
而薑英秀表麵上,並沒有什麼太出格的變化,怎麼看,都還是那個蔫不出溜的小丫頭。
其實她除了自己給自己報名去鎮上念書,並且由於極力反對給自己定親,甚至把她奶奶的老姐姐都給潑了兩身水之外,似乎也沒有乾過啥驚天動地的大事……
往常在薑大地的印象裡,這個閨女有跟沒有,好像沒啥大區彆。
她一個丫頭片子,還不顧自己的反對,非得折騰著去上學,就知道不是個安分的!
可是雖說這丫頭不算安分,但是乾活兒還算勤快,眼睛裡也還算有活兒,基本上見到了就會主動乾了,基本上都用不著彆人支使她。
起了房子搬了家以後,薑英秀還是繼續沿襲著原本的軌跡,簡簡單單地生活。
除了在沈春柳麵前,除了給家裡安排夥食時不時地帶些肉回來,她並沒有做出什麼引人注目的改變。
所以對薑大地來說,這丫頭突然間態度這樣強橫,還要插手家事,他隻覺得非常不習慣,不適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然而……
隻要看著那隻慘遭蹂躪的凳子,他就啥都說不出來,慫就一個字……
想明白了前因後果,看著薑英秀雲淡風輕地給自己撐腰的小模樣,沈春柳的眼圈兒又紅了。
心裡酸酸軟軟的,情緒複雜難言。
這個閨女,自己平時待她,並沒有多麼上心。
當年這孩子她姥姥,自打聽說了她那妨克六親的命格,就再沒讓她登過姥姥家的門。
她姥姥的原話是這麼說的:
“這命硬的孩子,她倒是不想克你,但是她也做不了這個主啊!
你呀,還是遠著她點兒吧!
娘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都多,這經過見過的多了,就知道了,命格這玩意兒,可不是鬨著玩的!
你可千萬彆心軟,千萬離她遠著點兒!彆哪天再被她給克死了,你說說我得多傷心?
他老薑家可以再娶個兒媳婦兒,他薑老三可以再娶個黃花大閨女,我上哪兒找我這親閨女去?”
沈春柳做不到真的對著這孩子能離多遠離多遠,但是她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一些影響,對待薑英秀,並不如對六丫、八丫她們那樣親近。
然而這孩子對自己,卻自始至終都是一心一意的好。
再回頭看看薑大地那個不省心的!
竟然還沒有四丫頭這樣一個半大孩子懂事!
他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定了給大寶隨十塊錢的份子錢,也不想想,他辛辛苦苦地在大隊掙工分,一年到頭,分了糧食之後,還能剩下幾個十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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