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樓下街上,他們已經衝出了茶樓,擠入人群,衝到了刑場的最前麵。
就在監斬官擔心他們是不是要鬨事時,就看到這些女子和孩子們當著嚴三等人的麵,把自己手中的饅頭沾上了刑場上的血,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他們眼中的恨意宛如實質,行為更是瘋魔,震驚了四周的百姓還有官兵。
或許在眾人眼中,他們就好似從地府裡爬出來的惡鬼,讓人心生恐懼。
然而,在蕭九泠眼中,他們此刻就如同前世的自己一樣,是浴火而生,脫胎換骨之人。
她滿意地笑了。
……
兩個時辰後,城外莊子裡。
沾染了一身汙穢之血,回來後自然是要梳洗一番。
蕭九泠坐在院中等候時,打量這個小莊子,突然想起一句詩句——江湖不禁人間怨,一樣涅槃度九天。
“慶俞,明日你去打一塊牌匾掛在這莊子大門上。從此,此處就叫……歸雲莊吧。”
蕭九泠憶起來,那句詩的出處便叫《鳳歸雲》。
慶俞默默記下。
沒讓蕭九泠等太久,洗漱乾淨的眾人就一一出現在她麵前。
此時的眾人,才算是完成了涅槃。
他們再看蕭九泠的眼神中,不再死氣沉沉或是怨恨叢生。
“少夫人,多謝。之前的事,是我們不對,遷怒您了。”年長的女子,代表著所有人向蕭九泠道歉。
蕭九泠對這個道歉不置可否。
她放下手中茶盞,聲音裡少了幾分在慕容府裡的溫婉賢惠,而是多了幾分涼薄。
“如今你們仇人已死,也算是大仇得報,今後可有什麼打算?”
總共九個女子,七個男童,他們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依舊是那最年長的女子代為開口,她苦笑著,有些喪氣。“我們都是無家可歸之人,清白已失,也無將來可言,更再無為人母為人妻的機會。如今被少夫人收留,若少夫人不嫌棄我們,我們願意賣身為奴,一輩子伺候少夫人,絕無二心。”
“失去清白,便是低人一等麼?”蕭九泠突然冷聲地道。
那女子愕然抬眸,驚訝地看向她。
其他人也是如此。
蕭九泠緩緩站起來,聲音擲地有聲:“女子的清白難道比性命還要重要?我不信,你們也不信,否則我第一次見到你們時,便是一地屍體。但現在,你們還活著,就說明在你們心中,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既然你們自己都不在乎了,又為何畏懼世間眼光,在意流言蜚語?我們女子的貞潔從不在羅裙之下,貞潔是品性,從來都是在心不在身。”
這番話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對在場的每個人無不帶來了巨大的衝擊。
“錯不在你們,為何要為他人知錯而自我厭棄?”
“我說過,你們今日已經報仇了,獲得了新生。”
“你們或許覺得,就算如此又能如何,你們沒有家了。但我卻覺得,有的時候血脈親情還比不上患難之情。有人才有家,如今你們就是家人,這裡就是你們的家。”
“我要恭喜你們,從現在開始你們自由了。”
蕭九泠話鋒一轉。
眾人還處在巨大的震驚之中,此時又茫然懵懂地望著她。
蕭九泠道:“若你們還在原本的家中,隻能聽從父母安排,嫁人生子。而你們……”她看向那幾個孩子,“你們也會與你們的父輩一樣,日複一日的活著。”
“可是現在的你們,再無拘束枷鎖,你們的以後有著萬千種可能,這可是旁人都羨慕不來的。”
“往事不可追,來日猶可期。我無需你們賣身為奴,我也不缺伺候的人,可是我卻需要能獨當一麵的忠誠之才,與我一起赴山河,追日月。你們可敢,可願?”
蕭九泠一席話,說得蕩氣回腸,熱血沸騰,震撼了所有人,也在他們心中埋下了一顆強大的種子。
“我願!”
“我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