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隱迅速從頭紅到了腳,襯著她的膚色,像早春那種漸變的粉玉蘭。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臉紅。
可是待在他的房子裡,度過了如此荒唐的一夜,第二天又若無其事地打招呼問候早安——這種流程,她真的不熟練。
她又不是失憶,分明記得昨晚上的一聲聲一幕幕,隻是後來實在累得神誌不清了,才昏睡過去。
“商先生……”應隱聲音小如蚊蚋,心裡頭一陣一陣發緊:“早上好。”
商邵在床沿坐下,一手插在褲兜裡,意有所指地說:“你昨晚上叫的,好像不是這個。”
應隱半咬著唇,充滿哀怨,幽幽地瞪他:“我不記得了……”
“那正好。”商邵點點頭,手指停在襯衣鈕扣上,似要解開:“我再幫你回憶回憶。”
“不要不要不要……”應隱兩手都去按他,一手按前臂,一手按他掌,央求懇求求饒:“……”
她說了很小聲的兩個字,商邵沒聽清:“什麼?”
“腫了。”
商邵不自然地咳嗽一聲,喉結滾了滾,聲音沉啞下來:“我看看?”
“不要!”
“昨晚上清理過了。”他努力輕描淡寫,“早上叫了醫生,配了藥,吃過飯了再上?”
應隱臉色紅得滴血,目光躲閃著:“你昨晚上乾什麼了?”
“抱你去洗澡,幫你清理,順便讓人換了床單。”
“你有沒有說……”應隱兩手緊攥,清亮的眼眸無比認真且充滿希冀:“是我們喝水不小心倒在了上麵?”
商邵:“……”
她可能不知道,那張床單有多狼藉、透濕、斑駁。
他沉默了一下:“我屋子裡的每個傭人,應該都比你聰明。”
應隱:“……”
聲音裡帶起小動物嗚咽了:“你讓我怎麼見人……”
商邵歎一聲氣,無奈地看著她:“我親自換的,扔在地上,命令他們直接扔掉,這樣可以了麼?沒有人看到。”
為難他大少爺既沒伺候人洗澡過,也沒親手換過床單,他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生下來所見的世界就是有序、明亮、整潔,二十四小時的生活都運行在一種甜美的規則中,天堂也不過如此。
傭人來鋪床單,見他已經親手扯了,堆在牆角,心裡早驚嚇了一遍,何況室內氣味微妙,鬱塞著一股令人臉熱的情色之氣,更使得這一舉動欲蓋彌彰。
應隱撅著一點唇,蒼白的麵容上有一種靜思的哀傷,眼睫上掛一顆淚珠要掉不掉。
“我還是個明星呢……”
商邵既心疼又好笑,將她拉過來,圈進懷裡:“不然,找個中醫調理一下?”
“嗯?”應隱一時沒懂。
商邵貼她耳邊:“就問他……”聲音和眸色都沉了暗了:“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女朋友不要那麼多水?”
應隱幾乎受了驚,想逃,反被商邵用力摟抱住:“不鬨了,餓不餓?”
應隱倒不餓,但難以啟齒。
商邵看出來了,失笑一聲:“渴?”
應隱雙手捂麵點了點頭。
“甜湯要不要喝?他們特意為你煮的。”
“是什麼?好喝嗎?”
“雪燕牛奶紅棗銀耳……燉……”商邵實在記不清食材:“桃膠,還是燕窩?”
他端過碗,銀匙在裡麵攪了攪,牛奶暈開,摻著漂浮的透明桃膠,看著很有食欲。
應隱小心接過,一口一口抿著,問:“這個湯很好麼?”
“補氣血。”
“咳……”應隱猝不及防嗆了一口,臉埋在小碗裡心虛得要命。
其實傭人還給她燉了一堆湯湯水水粥粥的,康叔還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千年參都拿出來了,但商邵是“君子遠庖廚”,講不清裡頭門道,索性等待會兒中午飯時,讓她自己嘗。
喝完了甜湯,又喝了小半瓶水,應隱又開始犯困,揉一揉眼睛說:“商先生,我不是一直在床上吃東西的,你會不會嫌棄我?”
商邵笑了一下,搞不懂她的腦回路:“不要緊,午飯想在這裡吃也可以。”
“我想睡覺。”
“我陪你?”
應隱緊張地拘坐著,兩手拳頭攥得緊緊的抵在腿上。
這意思像是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