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月回到寢殿沐浴更衣,卻毫無睡意,煩悶不已。重回這個世界已經快半年了,但再見到趙簡,竟像昨日一般。
她沒預料到來使會到府上造訪,或者說,沒預料孫楨會來得這麼快。
但是趙簡為何會來?
前世這個時候一聽到長姊要送去和親自己便大哭大鬨,而後便被關了禁閉,連演武場都沒去成,更遑論見到來使,想到這些,薑月不禁汗顏。
她翻了個身,叫巧心蕊心喚了進來,悄悄與她們說了替嫁一事,並分析了其中厲害關係。“要是被揭發,免不了責罰、下獄,重者有性命之憂,你們若是不想去,我不會勉強。”
兩個侍女早已將薑月看做家人,聞言都鄭重許諾追隨薑月。
前世巧心、蕊心陪自己到城破最後一刻,因此薑月毫不懷疑她們的忠實,前往大燕,她需要兩個得力助手。
“但是......殿下,您確定要這樣做嗎?”蕊心看著端放著幾桶冷水,有些不安。
薑月身著單薄中衣,閉著眼堅決道:“來!”
嘩啦一聲,薑月身子被淋了半濕,而後她走到窗前,濕/著身子吹涼風,如此反複多次,看得兩名侍女於心不忍。
薑月與薑好本就長得像,聲音可以模仿,姿態薑月也能學個七八成,但是有一樣東西越很難掩飾——眼裡的精神氣。薑月渾身的氣魄讓人不會懷疑她可以打死一隻山大王。為了讓自己更像薑好,薑月得想辦法把這“氣”卸一卸。
折騰到半夜,薑月沒覺得身體不舒服,反而因為洗了冷水澡精神更加抖擻。她幽幽歎了一聲,不再掙紮,睜開了眼,這一睜可把她嚇了一跳,朦朧的床帳外竟然站著一個黑影!
自己竟然胡思亂想到連有人接近都沒發覺!
還未等薑月警覺問是誰,那人身子似乎軟了下來,委屈巴巴叫了一聲自己。
“阿弟?”
來人正是國公府小公爺薑琅。
薑琅掀開床幔,半跪在床側,將頭埋入薄被中,聲音悶悶的,“我不要你走。”
他是怎麼知道的?薑月微微訝異,薑琅是幺子,年幼時又體弱多病,是以薑良夫婦對其千依百順,將其慣得有些無法無天,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她與薑良商議過聯姻換人一事先不告知薑琅。
薑月看著滿臉委屈的薑琅,輕輕歎了口氣,半撐起身子坐了起來。
薑琅又探了探身子,柔軟濃密的發拱了拱薑月放在薄被上的手心。
薑月猶豫一瞬,終究還是抬起手撫上他的發,就像幼時安撫他那樣,用指尖為他柔柔梳著,無意間觸及她為他親手綁上的紅絲絛,忽然感覺到薑琅身體輕顫了一下。
他闔上眼,側臉枕在薑月的膝上,喃喃念道:“嬈嬈......”
隔著薄被,薑月也能感覺到他的熱度。薑月的動作突然頓住了,借著月色朝薑琅望去。
薑琅臉上的稚氣已儘數褪去,俊美得無法逼視的眉宇間,又有幾分疏狂之意。此時他雙目緊闔,將平日裡的戾氣與驕縱掩蓋了去,長睫隱有水漬,像是沉溺在某個隱秘的夢境之中。他伸出手,指尖輕輕摩挲著薑月垂落在床榻之上的衣擺邊緣。
感覺到薑月的動作放緩,他掀起眼簾,漆黑的眸子就像一團化不開的濃墨,又像無底的深淵,他的眼神魅惑得像是帶了一把無言的鉤子,要將薑月拖向沉淪的邊緣,墜向毫無節製的瘋狂中。
薑月的腦海中轟地一聲,細細麻麻的戰栗爬上了肌膚。
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欲,赤裸裸的欲|望。
她在自己的親弟弟眼中,看到了男人對女人的渴望!
怎麼會這樣!他對她竟有了那樣的心思!薑月心頭巨震,心中泛起一陣惡寒,臉上也不自覺顯露出幾分。
但仔細想想,一切似乎都是有跡可循的:他人前總是喚自己作殿下,無人時總是喚自己作嬈嬈,卻從未真正聽他叫過自己作阿姊;他借故將上門說親的媒婆罵走,又尋人將那幾名公子打得一身傷;他總喜歡在自己睡著的時候偷偷來找到房中,什麼也不做隻是看著自己......
從前的她不拘小節,總是跟著父親前往軍營,與軍中年歲相近的士卒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對男女大防並不上心,這才沒有早早發現!但上一世她已經曆過男女之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