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無限生命之人,與身為有限生命的人類相比較,看待問題的角度注定會變得不同,精神性很可能也會呈現出迥異的形態,然而這種迥異之處暫時沒有在我這裡顯現。
有時候我會想到百年之後朋友都死去了自己估計也還是這個樣子,不過我並未沉浸在那種糾結彼此壽命長短的惆悵之中。理由很簡單,我終究是要追求冒險的,說不定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橫死路邊。預期壽命有多少都沒用,搞不好會比普通人還要早死。
我總是有種感覺,要是自己哪天真心選擇放棄冒險,接受那看不到儘頭的預期壽命,或許自己的精神性會在那一刻發生劇烈的變化,甚至是脫離“人類”的範疇。現在的我之所以還在維持著陳舊的精神性,或許就是因為還沒有放棄自己身為人類時的執念。
言歸正傳,因為祝師妹的眼神有點嚇人,所以我立即變回了接近二十歲的形態。
“啊。”祝拾發出了很可惜的聲音,“莊師兄,你真的不打算再繼續保持一會兒那個樣子嗎?你看,麻早好像也有點遺憾……”
聞言,我不由自主轉頭看向了麻早,後者麵不改色地說:“……我沒有在遺憾啊。真的。”
聽語氣好像還是有點遺憾的,難道她是喜歡我變成歲數小的模樣嗎。
以後偶爾在她麵前單獨變變倒也不是不行。
至於對祝拾,我覺得自己還是謹言慎行比較好。
“咳咳,還是讓我們說回正事吧。”陸遊巡介入了話題,“你們對於那個奇怪的人道司秘密據點有什麼其他看法嗎?”
“看法……我也是完全搞不明白。”祝拾恢複了正色,“不過那裡有很多獵魔人正處於人道司的威脅之下,先前莊成幫忙解放的獵魔人很可能也已經被人道司發現異常了。必須想辦法幫幫他們。”
而麻早則是罕見地加入了話題。
“我想,那個據點可能位於‘現實之外的空間’。”她說。
現實之外的空間——這個說法,令我想起了十五樓的地下室,心裡癢癢的。
“為什麼?”陸遊巡問。
“我之前嘗試過把自己轉移到莊成的身邊去,但是失敗了。”麻早冷靜地說,“一開始我以為是不是有結界在阻止我,但是考慮到莊成提到的在那裡遇到的種種異象,我認為異空間的可能性更高。而現在的我確實很難把自己傳送到異空間之中。”
“嗯?等等,麻早……”我稍微回憶了下,“我把自己傳送過去的時候,好像並沒有把你的記號貼紙也跟著帶過去吧……為什麼你可以嘗試傳送?”
在那裡的我身上隻是穿著白色拘束服,肩膀上沒有麻早的記號貼紙,有的話多半會被研究員和“獄卒”們注意到。
“因為我在晚上抱過你啊。”麻早認真地說,“把自己的回歸坐標定位在活人身上,比起定位在物品上要困難得多。我和你睡覺的時候之所以一直抱著你,就是為了把你的身體定位成‘我過去所在的位置’。”
啊?她前段時間連著兩天晚上一直抱著我原來不是睡相差,而是故意的?
我居然在不知不覺中被她打上記號了?
她一臉理所當然地看著我,似乎完全沒覺得自己的做法有哪裡不對。雖說我這個偷偷往彆人內臟裡邊打熱能記號的人沒資格這麼說,可我覺得她這麼做的確不怎麼正常。或許是由於她過去極少與人接觸,“夥伴觀念”和正常人不太一樣,才會過於缺乏距離感。
而一想到她這麼做是把我當成了夥伴,我反而有點開心。
“莊師兄,你和麻早是睡在一起的嗎?”祝拾的目光宛如利劍般刺向了我這個潛在的犯罪者,“這和你以前跟我說的不一樣啊……”
說著,她又看向了另外一人:“還有,麻早啊……你不覺得自己作為女孩子,應該和男性保持一點點社交距離嗎?”
“這有什麼問題嗎?”麻早疑惑,“我和莊成是夥伴,也就是所謂的‘命運共同體’吧?”
“什麼命運共同體啊!難道說不止是莊師兄,連你都是重力係嗎!你們是雙星係統嗎!”祝拾吐槽。
“現在不是說那個的時候。”我連忙轉移話題,“如果說那個人道司秘密據點並不是現實世界,也就是說發生在那裡的可能都是如同夢境一樣虛幻的事件,無論是‘像兩年前一樣的人物’還是‘少女陸禪’,亦或是‘不像研究設施的扭曲場景’,都不是現實存在之物……我可以這麼理解嗎?”
“對哦,如果女性的陸禪和其他獵魔人都是異空間造物,那麼就可以解釋人道司為什麼動輒就能夠捕捉到幾十個獵魔人作為實驗材料了!”祝拾恍然大悟,“在現實世界他們不可能做到這種事情,但隻要是在夢境異空間裡麵就可以做到!嗯?等等,不對勁……”
“……是的,那是不可能的。”陸遊巡思考之後搖頭,“無論人道司要研究的是何種怪異力量,到頭來都是要靠科學手段去研究的。既然是科學,就注定要以客觀而又真實的材料作為研究對象。而利用夢境創造出來的,不過是已知信息的重複,是無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