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宜麵露詫異之色,可是隨後江盛海便推門而入,替洛宜和閻善淵拿來了兩套新衣裳——和一對赤紋彩繪的狐狸麵具。
“今日司徒鏘也在淮河船舫中與他父親的舊部相會。”閻善淵說
道。
洛宜想起畫舫上周琴問起司徒鏘時,洛珈玉卻隻說司徒鏘有事外出,可並沒有說他也在淮河上。
她再一聯想這幾日她的挑撥離間和顧衍霄對司徒鏘的厭惡,頓時明白了什麼。
“那妾身便隨皇上一看?”洛宜舉起狐狸麵具朝著臉上比了比,透過那打磨光滑的木質麵具,那一雙桃花眼閃爍著狡黠而興奮的光芒。
——
“殺人啦!殺人啦!”
船夫的一聲驚呼,打破了歌舞升平的喧囂。
一具薄紗裹身的女子屍體緩緩浮上水麵,儘管看不到水麵的顏色,仍能聞到裹著濕氣的血腥味。
而更令人觸目驚心的,乃是那女子袒露的後背之上,布滿了猙獰新鮮的鞭痕燙傷,像是被人活活虐待致死的。
酒過三巡,顧衍霄的同僚便帶著妻兒走出船舫賞燈作樂。
船舫內一時間也空蕩了下來。
洛宜瞧見顧衍霄喝著酒卻不停看向洛珈玉的樣子,心領神會地說道
“今夜妾身恰好和弟弟相約在淮河見麵,這個時辰他多半已經到了......不知國公爺可否準許妾身先行離席,好見見我那不成器的弟弟。”
顧衍霄放下酒盞道“聽聞你弟弟前幾日還在北墨書院得到翰林院學士的讚賞,怎麼會是不成器的呢?”
“他若是勤奮上進,肯好生學,想必也能有一番作為。”
“那便借國公爺吉言了。”洛宜笑著說道,隨後就從船舫中退了出去。
走到船頭前,濕潤的清風吹拂著洛宜的麵頰,她驟然吐出一口濁氣,莫名覺得自己有幾分像拉皮條的老鴇子。
專門給顧衍霄和洛珈玉騰地方,好叫他們能尋歡作樂一般。
阿蕪舉著一件薄絨披風搭在了洛宜的肩頭道“夫人這會兒可要過去?”
“自然。”洛宜尋這借口出來,當然不是為了見洛鬆。
而是為了見閻善淵。
在阿蕪的帶領下,洛宜很快就登上了另一條更為華美精致的三層畫舫。
閻善淵似乎格外偏愛高處,所以這畫舫之上他挑的也是第三層。
木竹門緩緩推開,洛宜便看到倚著窗邊聽曲兒搖扇的閻善淵正閉著眼眸輕輕點著頭。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哀怨而悵然的女聲千回百轉,流於江河之上縹緲似仙樂動人。
洛宜從門口看去,閻善淵恰好回頭看她。
一輪皎潔圓月映在閻善淵的身後,他的半個身子恰好擋住一半光影。
月光柔和如紗般灑在男人的發間,紮發的玉白綢緞輕颺,又猶如謫仙入凡世,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洛宜有時覺得,從外表看去閻善淵真不像個帝王。
“知我者,謂我心憂。”
閻善淵念道歌姬的詞,朝著洛宜招了招手,動作宛如喚自己豢養的貓兒般慵懶隨意。
洛宜乖巧地關上門走過去,還沒靠近閻善淵就嗅到了他身上頗為濃烈的酒氣,且今日他那銀白錦袍上繡的乃是龍紋,顯然是宮中沒換衣裳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