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子有如此多的女人,還讓女兒去什麼?”
“我大晉天子司馬衍,並非好色之輩,隻因膝下無子,才恩準選妃,能選上皇妃之人,一旦生育龍子,便是未來的皇上,這妃子也必成母儀之尊。”
褚蒜子聽得也是驚訝不已,謝夫人道:“咱謝家是江東大戶,從未出過皇妃,若是你這個外甥女,能豔壓群芳,養育皇嗣,也是莫大的榮耀。”
看著蒜子不情願的樣子,謝夫人道:“十日之後,便要選秀,我讓司馬勳送你前去,不可推辭。”褚蒜子心儀謝安,但又不得如願,在母親的百般說服下,身不由己,隻得答應前去應付。真可謂:
世間男兒首屬誰,天子龍庭可為魁。
常言富貴百般好,怎曉豪門多是非。
數日之後,朝廷選妃,選秀的女子雲集宮掖,多數都是江南大戶人家的女兒,穿著華麗,豔美非凡。謝府車駕駐足宮門,司馬勳翻身下馬,走到車駕前作揖道:“啟稟小姐,已到外宮,入宮之後,便是納秀閣。”
褚蒜子掀開轎簾,探出身子,望著高大的紅漆宮門,臉色灰暗,麵無喜悅,司馬勳道:“小姐入宮,參與選秀,本是好事,為何不悅?”
“若真選上,深宮大內,茫茫無期,隻恐再不能見小舅舅。”
司馬勳道:“末將以為,若能選上,侍奉君側,光耀門楣。謝公子那裡,輩分不合,五服之內,即便不入宮,小姐也難如願。”
這時,陸陸續續有小太監出宮城迎接,褚蒜子便拉著臉下了車駕,迎接的小太監過來,迎道:“哎呦,這位佳人,這可是宮廷選妃,今日選容貌,萬不可沉著臉兒。”
褚蒜子隻得咬著後牙槽,皮笑肉不笑,司馬勳趕忙作揖道:“公公說得極是,此乃豫章太守褚裒之女,褚蒜子是也。”
“褚小姐,吉時已到,隨奴才入宮吧。”
褚蒜子嘟嘟著小嘴,帶著幾分不情願,瞥了司馬勳一眼,便跟著小太監進了宮城。
上百位京城的秀女佳人,雲集宮掖,既有士族名門自薦的大家閨秀,又有州郡衙門推選的小家碧玉,風采各異,各展芳顏,在納秀閣逐個篩選。
第一日比試,乃是挑選容貌,從上午篩選,直到日落之前,才又開宮門,放歸回家。司馬勳等了許久,見小太監領著蒜子出來,司馬勳問:“小姐今日選秀,結果如何?”
褚蒜子低頭不語,隻聽旁邊小太監言道:“這位小姐,真是超凡脫俗,百位佳人,獨她不笑,愣是一張鐵麵,博得頭名,謂之最美。”
司馬勳道:“若真如此,末將道喜,快請登輦,回去告知夫人。”
“不忙不忙...”小太監道:“明日選才,皇後娘娘親臨會試,姑娘可要用心準備,才貌俱全,方可入宮為妃,到了君王側,何愁不得恩寵。”
“多謝公公提醒。”
首日便豔壓群芳的褚蒜子,在眾人眼裡神采奕奕,惹得諸多選妃佳人,不由羨慕萬分,司馬勳和隨行仆人都樂得合不攏嘴,護送車駕,把褚蒜子送回府上。真見得:
宮苑佳人百媚多,萬種風情燦綺羅。曲裾紋鑲點宮掖,襦裙花綴映鳳閣。
金釵銀簪明光豔,華珠脂玉春風奪。生來便是無限好,麗質脫俗任憑說。
次日清早,謝夫人、謝尚早早在前廳準備,二次再選,謝家人對這個外甥女是倍加重視,褚蒜子本不情願,到了次日依舊不笑,沉著臉來到前廳。
謝夫人走到近前,看著女兒毫無喜悅,便說道:“昨日入宮選妃,女兒不笑,尚得頭籌,今日選才,萬不可如此,讓你選妃,關乎謝家榮辱,不可大意。”
司馬勳一旁言道:“昨日小太監有言,今日皇後娘娘駕臨,親自觀才。”
謝夫人道:“咱家蒜子,幼讀詩書,教誨頗深,今日選才,萬不可懈怠。若是亂寫,觸怒龍顏,那可禍及滿門。”
褚蒜子一臉不情願,謝夫人碰了一下蒜子,叮囑道:“為娘說這話,蒜子聽了沒有?”
“女兒記下了。”早膳用過,司馬勳備好車馬,再送褚蒜子入宮遴選。
二番選妃,猶如前日。再度入宮,來到納秀閣,褚蒜子在眾秀女之中,已是大有名氣,眾秀女投入一股羨慕眼神。褚蒜子走在院子內,莫名覺得極不自在。
大院之中,早已排好桌椅,每張桌上,都有文房四寶,準備筆試。隻見主試官走上納秀閣殿台,年過半百,邁著方步,神氣十足,這主試官正是位居百官之首的國舅庾亮,庾亮環視眾人,開口說道:“時辰已到,傳眾佳人開試。”
所有秀女,各自入座,隻聽太監喊道:“開試出題,論《荀子.正名》‘以仁心說,以學心聽,以公心辨’。”
褚蒜子看著眾人紛紛執筆,自己不情願,又擔心母親責怪,隻得也執筆書寫,等了不到一個時辰,眾秀女紛紛寫完,交於太監。國舅庾亮率諸位官員親自閱示,褚蒜子與眾人再度聚集院子中,三五成群,談論著選妃之事。
等待許久,已過午時,百名佳人成績,張榜公布,排列頭名者又是褚蒜子,隻見一個太監說道:“豫章褚氏,行文流暢,因字跡端美,位列頭名。”
這回眾秀女一番喧嘩,原來東晉年間,書法日趨興盛,字跡審美,要求極高,雖然褚蒜子文采上應付一番,不很用心,但又因字跡出眾,再列頭名。
兩度頭名,惹得參選秀女,望塵興歎,有的背後私論,有的當麵稱道,褚蒜子兩番領先,才貌雙全,讓人羨慕。這時,隻聽太監招呼:“皇後娘娘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