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0(2 / 2)

今天除了淩遇離開了小半天之外,其他練習生幾乎一整天時間都在這間演播廳裡錄製主題曲,一個個累得不行,為了安撫這群孩子,節目組特地讓餐廳安排了宵夜。

淩遇沒什麼食欲,一個人回了宿舍。

至於賀初棠那句“今晚主題曲錄製結束,我在休息室等你”,淩遇壓根沒放在心上,不信賀初棠敢跑進宿舍堵他。

洗完澡出來,淩遇頭上掛著一條浴巾,走到衣櫃前,將破舊的行李箱拖出來。

要跑路的話,扛著個壞掉的行李箱好像不太方便。

算了,就幾件破衣服,又不值錢,行李箱不要了,隻要有手機就行。

不過,想要拿回手機也是不容易。

淩遇下意識想到褚楚和連詩厚這倆冤家,讓他們幫忙把手機拿回來應該不難。

但萬一他倆都拿不回來,明天他就走不掉了。

保險起見,還是得找賀初棠幫忙,順便跟他道個彆吧。

淩遇把行李箱塞回櫃子裡,抓了件A班班服在身上,拿房卡便出門。

距離主題曲錄製結束過了有一個小時,不知道賀初棠還在不在那間休息室等他,不在就算了,明天再想辦法要回手機。

這個時間大部分練習生都在食堂吃夜宵,賀初棠休息室所在的這棟樓沒什麼人,走廊上靜悄悄的。

淩遇來到休息室門口,猶豫再三,抬手敲門。

等了許久,無人回應。

賀初棠已經走了嗎?

淩遇就想轉身走人,門突然開啟,裡邊伸出一隻手,將他拖了進去。

砰!

伴隨著門關閉的聲音,淩遇的身體被按在牆上,熾熱的吻落了下來,將他的呼吸掠奪得一乾二淨。

眼看懷裡的人兒憋得滿臉通紅,賀初棠略微不滿的鬆開嘴:“吻了那麼多次,怎麼還是不會換氣?”

淩遇連忙用力的吸了幾口氧氣,等氣順了才開口:“我想把手機拿回來。”

賀初棠:“手機?”

淩遇又道:“我要用手機,賀先生可以幫我把手機拿回來嗎?”

“用我的手機不行?”賀初棠說完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淩遇搖頭:“我要用自己的手機,要用兩天。”

賀初棠微微蹙眉:“有要緊事?”

“嗯。”淩遇點頭,頓了下,他抬眸望向賀初棠的眼睛,“要我怎麼做,賀先生才答應幫我拿回手機兩天?”

“那要看你的……”賀初棠垂眸,與他對視,徐徐開口,“誠意。”

淩遇臉上生出了兩團紅暈。

他明白賀初棠的意思。

那麼多次被賀初棠霸道索吻,甚至被迫做了更親密的事,他次次掙紮,卻次次淪陷,到底是對這個人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嘛,夢裡那些人罵的不錯。

反正他明天就要離開了,天鵝肉那麼好吃,再吃一口又怎麼樣?又沒人知道。

淩遇閉上眼,雙手勾住賀初棠的頸脖,主動將唇送了過去。

賀初棠有些受寵若驚,隻是淩遇雖然主動,卻礙於沒經驗,吻得毫無章法,越吻賀初棠愈發難受。

情動時也顧不上那麼多,什麼章法規矩,什麼原則克製,這一刻又塌得徹底。

直到嘴裡嘗到甜鹹的味道,賀初棠愣了下,將懷裡柔似無骨的人兒推開,才發現這人不知什麼時候哭濕了臉。

賀初棠眼底掠過一絲驚慌,手忙腳亂的為他抹淚:“好端端的哭什麼?”

淩遇把臉往他掌心裡蹭了蹭,搖了搖頭。

賀初棠被他的淚灼得掌心有些生疼,“弄疼你了?”

淩遇還是搖頭,眼淚怎麼也停不下來。

他的嘴巴不疼,就是心裡疼得厲害,隻比當年失去阿弟時的痛輕了一點點。

連他自己也想不到,離開賀初棠心裡會那麼難受。

但他可以確定的是,他是喜歡賀初棠的,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喜歡。

可他終究是要走的。

賀初棠看他哭個不停,心中越發著急:“到底怎麼了?”

“你可以抱抱我嗎?”淩遇緩緩抬頭,一雙哭濕的桃花眼似被風拂過的深潭,藏在深處那股莫大的悲傷,頃刻間全都湧了出來。

那晶瑩的淚珠就像傾盆大雨,頃刻間澆滅了賀初棠身體裡的那把邪火。

賀初棠哪裡還有心思再欺負這隻可憐的小淚人,用力把人撈進懷裡,“彆哭了,我們不做了。”

“手機……”淩遇每次真正難過時都會哭成這樣,他沒辦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好在他哭泣時理智不會掉線,心裡還惦記著要拿回自己的手機,“你答應我的,我的手機。”

賀初棠:“……”

這一刻,賀初棠已經分辨不出來,這隻小狐狸精究竟是在故意裝可憐讓他心軟,還是真的在難過什麼。

十來分鐘後,葛姐悄悄從工作人員那裡要來了淩遇的手機。

淩遇拿到手機後,立即開機,第一件事是登進某寶裡看看餘額有沒有少。

54000塊積蓄,幸好一分不少。

淩遇想起了一件事,剛想說賠償他那件2萬塊襯衫的事,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個時候談錢不合適。

他想低調的走,不想被人知道,還是等離開之後再談還錢這件事吧。

賀初棠突然湊過來問:“不是說有要緊事?”

淩遇沒什麼要緊事,但還是妝模作樣的登上了微信,給一個永遠都收不到回複的微信號發信息:阿弟,我在這邊過得很好,你在那邊還好嗎?

雖說賀初棠很想看看淩遇在跟誰聊天,但涉及到對方的隱私,賀初棠忍住了好奇心。

不過他還是看到了淩遇聊天窗口上方的名字,隻有兩個字母:LK。

無意間,賀初棠掃到淩遇腳上那雙開了線的舊鞋,驚覺這雙鞋是他們第一次見麵時,淩遇腳上穿的那一雙。

賀初棠脫口而出:“你穿幾碼的鞋?”

“39碼。”淩遇漫不經心地回。

賀初棠會意,不再打擾淩遇跟人“談要緊事”,拿起手機登上某品牌官網,看了一圈,最後看中一雙藍白色運動鞋。

他把圖片保存下來,發給葛姐:這雙鞋,幫我買一雙,39碼。

葛姐:???

賀初棠:淩遇的鞋開線了,我想送他一雙。

葛姐:我就納悶你要買39碼的男款鞋要乾嘛,看淩遇那麼高,腳居然這麼小?

確實,淩遇179的身高,腳隻有39碼是有點小了。

不過……

賀初棠不由得想起了那荒唐的一夜,他觸摸過淩遇的雙腳,又細又軟,完全不像男人的腳,捏起來還挺舒服。

回味起那一晚的點點滴滴,賀初棠再無心回複葛姐。

片刻後,葛姐又發了條消息過來:您可真是好眼光,這雙鞋網上已經炒到15萬,我派了一個精英群才勉強搶到一雙,要三天後才發貨。

賀初棠回複:錢從我這個月工資裡扣。

回完消息,他看了眼淩遇的手機頁麵,發現這隻小狐狸精居然在玩消消樂。

“正事談完了?”賀初棠問。

“今晚的暫時談完了,”淩遇點頭道,他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賀先生,快十一點了,我可以回去了嗎?”

賀初棠提醒:“手機藏好一點,不要讓人發現了。”

“我會的。”這台收手機現在是淩遇的命根子,他可不敢被節目組發現。

淩遇起身欲走,賀初棠哪能這麼輕易就讓他離開,把他按在沙發上吻了十幾分鐘才肯放人。

回到宿舍時,褚楚和連詩厚還沒睡,似乎是在等他。

見他回來,褚楚馬上問:“弟弟,你去哪兒了?這麼晚才回來。”

淩遇把攝像頭遮住,一邊換睡衣一邊說:“夜跑。”

“不是、”褚楚稀奇道,“你跳了兩個小時主題曲不累嗎?還夜跑?”

淩遇道:“還好。”

他走回自己床上躺下來,接著問:“如果是自己退賽,是不是要賠違約金?”

聞言,褚楚和連詩厚隔著一張床對望了一眼。

褚楚道:“你真要退賽啊?”

淩遇應了一聲“嗯”。

連詩厚勸道:“你已經拿到了初C,而且明晚主題曲就要放出去了,你家人看到之後說不定不抓你回去呢?還是彆退了吧。”

“你們不用再勸我,我已經決定好了,”淩遇一臉淡然,頓了下,又問一遍,“違約金多少,你們知道嗎?”

褚楚猜測:“估計要10萬以上。”

連詩厚道:“我看過合約,至少要賠50萬。”

淩遇:“……”

居然要賠這麼多,賣了他也賠不起50萬。

雖說淩遇也沒打算在娛樂圈混,但欠著這麼一筆巨款,以後的日子也難安生。

要不然……

淩遇鑽進被窩裡,掏出手機,給賀初棠發微信:賀先生,我想找你借錢。

賀初棠看到這個請求,眸色沉了下來。

淩遇這個“借”字用得很微妙,以他們目前的關係,哪怕淩遇直接問他要錢,他也不會拒絕。

隻是他沒想到,淩遇這麼快就按耐不住了。

賀初棠回問:借多少?

淩遇:50萬。

口氣還不小,一開口就要50萬。

賀初棠冷笑,問他:用來做什麼?

淩遇:救命。

賀初棠頓住,想起剛才淩遇在休息室十萬火急的找他幫忙拿回自己的手機,最後還哭得稀裡嘩啦的,難道真是出了事?

賀初棠馬上問:家裡人病了?

淩遇:嗯

賀初棠:卡號發給我。

淩遇把自己一張不常用的銀行卡賬號發了過去。

賀初棠:明天中午之前會到賬,打算怎麼還我?

淩遇想了想,回複:等我賺到錢就還給你。

比起欠節目組50萬,欠賀初棠的讓他更安心一點,至於怎麼還,以後再說。

賀初棠: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淩遇:我也不知道。

賀初棠:如果還不起,你可以用其他方式。

淩遇:……

淩遇:什麼方式?

賀初棠發去一個可愛的表情:下次再告訴你,不早了,先睡覺吧。

淩遇:晚安。

賀初棠沒再回複。

淩遇睡不著。

褚楚和連詩厚錄了一天主題曲,累得不輕,沒多久就睡過去了,兩個人還打起了呼嚕,一個響了到另一個響,對山歌都沒這麼激烈。

淩遇悄悄爬起床,把錢包證件裝好進斜挎包,接著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本子,走到洗手間裡寫告彆信。

「褚哥,連哥,對不起,我要走了,卡裡有50萬違約金,密碼是715715,麻煩你們幫我把這張卡交給節目組,謝謝節目組對我的關照,也謝謝你們對我的照顧,江湖不見,祝各自安好。」

寫好了信,淩遇將銀行卡和這封信一道塞進抽屜裡。

早上七點多,淩遇若無其事的跟褚楚和連詩厚一起去食堂吃了早餐,之後倆冤家決定去健身房鍛煉身體。

淩遇則找了個借口,自己一個人先回宿舍。

等會兒十點鐘就要錄製一公組隊選曲,淩遇已決定要退賽,沒必要再過去蹭鏡頭,他打算現在就離開。

回到宿舍,淩遇把手機和數據線裝進斜挎包,經過連詩厚的桌子時,他順手拿了根棒棒糖,接著走到陽台上。

慶幸這裡是二樓,且宿舍樓後麵都是樹,還沒有監控。

淩遇一躍跳到了一樓的草地上,平安落地,抬頭那一刻,他看到一張放大的臉。

岑逍遙也在看他,瞪著眼睛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

“那個……”淩遇乾笑,“岑逍遙,你可以裝作沒看到我嗎?”

岑逍遙看了看淩遇懷裡破舊的斜挎包,皺眉問:“你要去哪兒?”

“就,”淩遇實在尷尬,“出去辦點事,辦完就回來,很快的。”

岑逍遙提醒:“私自外出會被節目組開除。”

淩遇拉開斜挎包拉鏈,從裡麵掏出一根棒棒糖,遞到岑逍遙麵前:“這根棒棒糖送給你,請你不要告訴其他人,可以嗎?”

岑逍遙:“……”

淩遇雙手合十:“拜托了。”

岑逍遙看著他那雙真摯的眼睛,根本就沒辦法拒絕這般楚楚動人的眼神。

隻是,他不喜歡吃糖。

見他不說話,淩遇以為他不肯答應,於是繼續翻包,但翻來覆去除了錢包手機和數據線,其他什麼也沒有。

他隻好放棄:“我沒有其他值錢的東西了,棒棒糖真不可以嗎?”

岑逍遙擰了下眉,伸手接過棒棒糖,無意間看到了淩遇包裡的手機,驚訝:“你怎麼還有手機?”

“咳!”淩遇把拉鏈拉回來,訕訕地笑笑,“我有急事,真的很急。”

岑逍遙沉默片刻,問:“節目組那邊十點鐘要集合,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看情況。”淩遇看了看周圍,現下無人,正是跑路的最佳時機,“那啥,兩個小時後,麻煩你跟褚哥或連哥說一聲,讓他們幫我拿一下抽屜裡的東西,謝謝你,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還有大肥章~~

第28章 舊事

丟下話, 淩遇拔腿就跑,卻不是要往下山的路走,而是上山的方向。

想要跑路, 自然不能從正門走。

淩遇在手機上查過地圖, 隻要往西邊走半個小時左右, 就可以看到一片林子,穿過林子外麵有一條高速路, 周邊有個小鎮。

等他到了鎮上,可以買些補給,然後正式開啟逃亡之路, 計劃相當完美。

“喂!”岑逍遙喊了聲, 可惜人已經跑遠了。

岑逍遙看了眼手裡的草莓味棒棒糖, 搖了搖頭, 轉身走人。

鶴先山莊裡到處都是路標和地圖,淩遇找了一條不容易被發現的小路,走了三十分鐘左右, 總算是看到了地圖上顯示的那片林子。

他心頭一喜,跨過圍欄走了進去。

渾然不覺,在離他不足三米之處, 立著一塊牌子:山中危險,請勿入內。

淩遇到底高估了自己的體能, 在林子裡走了大半個小時左右,他便走不動了,不得不暫時停下來休息。

地圖上看這片林子很小, 現實裡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 而他的手機一直開著導航,在太陽的暴曬下, 機身越來越熱。

淩遇正想退出導航讓手機散一下熱,不料手機突然黑了屏。

他怔了下,試著按開機鍵,隻是手機好像睡著了一般,毫無動靜。

嘖,便宜手機果然不靠譜。

時間來到九點半,岑逍遙從三樓301宿舍下到二樓,來到201宿舍門口,敲門。

等了半響,連詩厚出現在門後,問:“你怎麼來了?”

岑逍遙反問:“淩遇還沒回來?”

連詩厚:“沒啊,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你找他有事?”

岑逍直入主題:“兩個小時之前淩遇讓我通知你們兩個,他抽屜裡有東西,讓你們幫拿一下。”

“搞什麼這麼神神秘秘的。”連詩厚走回宿舍裡,來到淩遇的桌子前,拉開抽屜。

抽屜裡隻有一張紙,以及一張銀行卡。

連詩厚心頭一緊,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他把紙條拿起來,快速看完,喊了聲“壞了”,倏地跑到洗手間門口,用力踹一腳門。

“姓褚的,快出來,淩遇跑了!”

“什麼?”岑逍遙快步走進來,並且關上了宿舍的門。

與此同時,褚楚也從洗手間裡光著膀子走出來,“你說啥?弟弟咋了?”

連詩厚正想把紙條傳給褚楚,不料岑逍遙伸手奪了去,一目十行地看完,他陡然瞪大瞳孔:“他這是要退賽?”

褚楚搶過紙條,把上麵的字看完後馬上說:“咱們去把他找回來!”

“遲了。”岑逍遙道,“他兩個小時之前就已經走了。”

“什麼?”褚楚和連詩厚不約而同地看向岑逍遙。

岑逍遙在自己的後腦勺上用力拍了一巴掌:“我應該阻止他的。”

連詩厚提議:“還有半個小時候才集合,要不咱們還是出去找一下吧,萬一他還沒有走遠呢?”

褚楚讚同:“對,咱們去把他找回來,現在就去!”

岑逍遙製止:“如果他去意已決,就算找回來了也沒用吧?”

褚楚和連詩厚頓時語噎。

是啊,如果淩遇鐵了心要走,就算把他找回來又有什麼用?

褚楚一拳砸在牆上,罵道:“蠢死了,好不容易拿到首C,再堅持一下又怎麼樣,乾嘛那麼輕易放棄!”

連詩厚歎了聲:“昨晚他問我們違約金的時候,就想好今天要走了吧。”

岑逍遙問:“到底怎麼回事?他為什麼要退賽?”

連詩厚和褚楚一齊看了他一眼,後者解釋:“他說他家人逼他回去嫁老男人,他來這裡是為了逃婚,打算來個一輪遊的,但沒想到自己能拿到首C,等今晚主題曲放出去,他家人會發現他躲在這裡,所以要提前跑路。”

連詩厚煩躁的坐在椅子上,臉上有些沮喪:“我們把他推到C位,是不是做錯了啊?”

岑逍遙道:“他配得上首C。”

話落,三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淩遇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但他沒有鬥誌是真,但凡跟他接觸過的人都能看出來,淩遇的眼睛裡沒有光。

片刻後,褚楚問:“那現在怎麼辦?咱們要把這張卡交給節目組嗎?”

連詩厚沒有回話,他也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這件事。

一旦把這張卡交上去,那就意味著,淩遇再也回不來了,退了賽的選手,沒有理由再回到舞台上。

“我們去找賀哥吧!”褚楚抓了件衣服套在身上,“現在隻有賀哥才能救淩遇。”

“對!”連詩厚亦站了起來,“賀哥那麼重視淩遇,說不定這件事還有轉機。”

岑逍遙問:“你們怎麼喊賀PD賀哥?”

“我們幾家本來就是世家,”褚楚輕描淡寫的解釋完,直直走出宿舍,“趁現在還有時間,快走!”

連詩厚跟在他後麵,岑逍遙沒說什麼,默默跟上。

休息室內很安靜,葛姐坐在沙發上,按著手機跟人聊商務,助理小陶則在一旁整理一堆文件劇本。

賀初棠坐在化妝鏡前,閉著眼讓化妝師幫畫眼線。

咚咚咚!

門突然被粗暴的敲響,傳來幾個焦急的聲音:“賀PD!”

“賀哥!”

“賀哥,我們可以進去嗎?”

賀初棠回頭衝小陶使了個眼色,小陶會意,走去開門。

三個大男孩爭先恐後的走進來,最後進來的岑逍遙不忘把門帶上。

褚楚最先來到賀初棠麵前,急道:“賀哥,淩遇跑了!”

賀初棠眸底一沉:“跑了?什麼意思?”

褚楚將字條和銀行卡遞過去:“就是兩個小時之前,淩遇留下這個就跑了。”

賀初棠接過兩樣東西,先把字條一字不漏看完,接著對了一下銀行卡上的數字,正是昨晚淩遇在微信上給他發的卡號,臉上倏忽黑了下來。

原來昨晚淩遇要找他借50萬不是要救命,而是為了退賽!

這隻狡猾的小狐狸精,又被他騙到了!

可這是怎麼回事?

小狐狸精不是為了出道位才勾引他的嗎?為什麼要突然退賽?

賀初棠想不通,心中甚是惱怒,他拿起手機登上微信,直接給淩遇發去視頻請求,響到最後無人接聽。

他接著翻出淩遇的參賽資料,將手機號碼複製下來,撥過去提示對方已關機。

賀初棠眯起眼,抬頭看向三位來者:“他為什麼要突然退賽?”

“不是突然,他老早就想退了……”不得已褚楚又把淩遇退賽的原因複述了一遍。

賀初棠聽完整個愣住。

那天在餐廳遇到淩辰,淩遇害怕的躲到了他的桌下,對他說淩家的人要抓他回去商業聯姻,當時他是信的,但後來他給淩辰打電話,淩辰說淩家沒有淩遇這個人,他才認為是淩遇騙了自己。

可如果淩遇說的是假的,那他為什麼從一開始就想著要退賽?

而那晚在酒店發生的荒唐一夜……難道是他弄錯了?

賀初棠站了起來,對三位練習生道:“這件事你們先保密,誰也不要說,節目組那邊我會處理好,你們先過去錄節目。”

褚楚擔憂:“那淩遇還會回來嗎?”

賀初棠晦暗的眸底籠上一層怒火:“他跑不了。”

褚楚還想說點什麼,連詩厚勾住他的手臂:“行了,有賀哥出手,弟弟跑不掉,咱們先過去錄節目吧。”

褚楚不再多說什麼,隨手拉上岑逍遙,三個人離開了休息室。

賀初棠扭頭對葛姐吩咐:“葛姐,麻煩你去跟導演說一聲,淩遇身體不舒服無法錄製今天的節目,讓他們找個人幫頂一下。”

“好。”葛姐應了聲,立即動身去辦事。

賀初棠接著對助理小陶道:“小陶,你馬上查17號晚上世紀酒店的晚宴監控,我要知道是誰給我下的藥。”

小陶會意,馬上拿手機來打電話。

賀初棠也拿起了手機,給鶴先山莊門衛處打去電話:“今天早上有沒有練習生從正門走出去?”-

“沒有啊,不過兩個小時之前有個練習生闖進了後山,到現在也沒出來,我們也是剛剛發現的,剛想跟您說這件事。”

“後山……”賀初棠瞳孔地震,“把監控發給我。”

“是!”

掛掉電話,門衛處很快發了一張監控截圖過來。

儘管監控拍攝的角度有點遠,但賀初棠還是一眼認出了那個瘦長的小身影就是淩遇。

“該死的!”賀初棠罵了聲,立即給鶴先山莊的管家打去電話,“你馬上聯係救援隊,進後山找個人,動作要快!”

將手機收好,賀初棠快步走出化妝間,直奔醫務室。

正好今天是田賢值班,見賀初棠不請自來,一臉驚訝:“賀少,你怎麼來了?”

賀初棠長話短說:“給我準備一個急救藥包,我要進後山去找個人。”

看到賀初棠臉色如此凝肅,田賢不敢怠慢,起身整理急救藥物,隨口提問:“是誰這麼大膽敢闖後山,不要命了吧。”

賀初棠盯著田賢的一舉一動,沉聲道:“上次神經衰弱那個。”

“什麼?”田賢雙手震了一下,猛地轉身,“你是說淩遇?他進了後山?自己一個人?”

賀初棠微微蹙眉,田賢的反應,不似醫生對待普通病人的關心。

見賀初棠默認,田賢不由得加快了手中的動作,“我跟你一起進去找他!”

賀初棠問:“你認識淩遇?”

“嗯,他是我老師以前的病人,挺可憐一小孩。”田賢將十幾樣可能會用到的急救藥放在桌上,接著拿了個雙肩包來裝。

賀初棠好奇:“跟我說說。”

田賢手上動作停了一下,眼中浮出幾許黯然:“剛認識那會兒他才12歲,他姑姑背著他到我們醫院求救,我們給他檢查發現他身上全都是傷,還爬滿了虱子,體重不到50斤,瘦得跟竹竿似的,不會哭也不會笑,也聽不見聲音,明顯是遭到了長期虐待。”

“他被人虐待過?”賀初棠心頭一緊,“誰做的?”

“還能是誰。”田賢憤恨得直咬牙,又笑得無可奈何,“天底下除了自家父母,誰能這麼肆無忌憚的虐待一個孩子,當初我老師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人從鬼門關拉回來,可惜啊……”

當時還是送醫晚了一些,淩遇的左耳已經完全失聰了,無法再補救,因厭食還傷到了腸胃,明明是12歲的身體,卻虛弱得像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

更甚的是,淩遇在醫院裡住了兩個月,他的家人竟一次也沒有出現過,隻有他姑姑學校醫院兩頭跑的照顧他。

這些後續田賢沒有說出口,沒必要跟賀初棠說。

田賢拉上了雙肩包的拉鏈,甩到肩上,又說:“雖然淩遇的身體恢複了大半,但也落下了一身病根子,他自己一個人肯定走不出後山,我們快走吧。”

賀初棠抿了下唇,跟著走出去,又問:“你知不知道,他和淩家是什麼關係?”

田賢停了一下,回頭,反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賀初棠:“我想幫他。”

“???”田賢驚了下,“啥?你想幫淩遇?”

賀初棠麵不改色:“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田賢見他一臉認真,不像說謊,想起來這段時間不食人間煙火的賀初棠對淩遇的種種特殊關懷,很難不往那方麵去想,驚訝道:“你該不是對他有那種意思吧?”

賀初棠沒否認,點了下頭。

田賢:“……”這宇宙巨瓜。

要是賀初棠的幾千萬粉絲發現自家偶像喜歡男人,整個娛樂圈都要動蕩吧。

不過,淩遇能被這位少爺看上,似乎並非壞事,至少在賀家的地盤,淩家做不了妖。

而且比起淩家人的德性,田賢更相信根正苗紅的賀初棠。

田賢道:“你知道淩淼吧?”

賀初棠一頓,點頭。

當年淩淼登報和淩家斷絕關係這件事鬨得轟轟烈烈,還上了熱搜榜,雖說這個熱搜很快就被淩家壓了下去,但隻要跟淩家合作過的幾乎都知道這件事。

“她就是淩遇的親姑姑。”田賢唇角勾起了一抹冷諷,“你想幫淩遇,恐怕是要跟整個淩家作對。”

賀初棠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看來淩遇和淩家的關係,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後山麵積很大,鶴先莊園占地不足後山的十分之一,山裡還沒被開發,植被都很原始,沒有人工開的路,沒有野外生存能力的人很容易迷路。

賀初棠小時候貪玩跑進去過,結果在裡麵迷了路,最後家裡動用了兩架直升機和兩支救援隊,找了一天一夜才把他找到。

淩遇那呆頭呆腦的樣子,一看就不聰明,萬一遇到毒蛇怎麼辦?

賀初棠越想越惱火,他必須要儘快把這個蠢貨找回來。

然後再狠狠地罵一頓。

至於怎麼罵,他還沒想好,等把人找到了再說。

可惜天公不作美,午間山上下起了大雨,幸好沒有打雷。

救援隊還在山間艱難地搜索,隻是大雨抹去了淩遇的氣息,搜救犬到處嗅嗅聞聞,卻毫無收獲。

賀初棠身上穿著雨衣,但即便如此,雨勢太大,仍淋濕了他領口周圍的衣物,頭發也濕了大半。

他沒心思去想自己怎麼樣,一顆心快要懸到天上,那傻子進山的時候身上什麼也沒帶,就隻背了個沒用的破包,下這麼大的雨,不知道他有沒有地方躲雨。

如果他躲不開這場雨,淋了那麼久,肯定要淋出病來。

這時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賀初棠急忙把手機拿出來看,生怕錯過了其他小隊發來的消息。

點開一看,小陶發來了兩段監控視頻。

第一段監控的時間發生在7月17號晚上,地點是世紀酒店,晚宴現場,時長隻有23秒。

畫麵中一位叫不上名字的老總在跟賀初棠恭維,突然有個人不小心撞到了那位老總,賀初棠為此分神看了眼那位撞過來的人。

也就是在這一刻,旁邊有人往他的酒杯裡放了一顆藥丸。

賀初棠還在看那位魯莽的人道歉,並未注意到自己的酒杯,小插曲結束後,他把這杯酒喝完了。

第二段監控發生的時間比第一段晚了19分鐘,就在淩遇把賀初棠帶走之後,有兩個人匆匆從宴會廳裡出來。

一個紅毛,另一個是紅毛的經紀人。

賀初棠眯起眼,腦海中跑出了一個人的名字:薑亦臣。

不是淩遇給他下的藥……

該死的!

賀初棠一拳打在旁邊的樹上,那晚他到底對淩遇做了什麼?

淩遇分明是擔心自己,才想把他送去安全的地方,而他卻恩將仇報,一晚上要了他那麼多次,從床上,浴室,落地窗,甚至是在陽台……

事後還對他冷語相加,甚至還把他當成個賣身求榮的心機小人,自以為是的欺負了他那麼多次。

操!

那個笨蛋,長了張嘴怎麼就不知道跟他解釋一下?

賀初棠氣不過,卻不是在氣淩遇的沉默,而是在氣自己的高傲與偏見,忍不住又往樹上砸了幾拳。

田賢走過來問:“賀少,你乾啥呢?”

“沒什麼。”賀初棠把手機收起來,現在不是想那些事的時候,“這場雨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趕緊找。”

田賢:“……”

這位賀小少爺是出了名的沉穩老練,極少會露出這麼焦躁的情緒。

不過田賢也不是個不識趣的人,不該問的他不會多問。

雨還在不停的下,淩遇在山裡無處可躲,早就淋濕了全身,且地上很滑,走幾步就要摔一跤,他乾脆不走了,躲在一棵大樹下避雨。

不知下了多久,雨總算停了,天空漸漸放晴。

淩遇渾身濕漉漉的,又粘又膩,難受得很,他抓住衣角,擰出了一些水跡,儘管作用不大。

直到衣服擰不出水來,他才把衣服放下來,接著從斜挎包裡拿出手機,試圖開機,依然是黑屏。

算了,隨便吧。

地圖上顯示高速路是在林子的西邊,隻要順著西方走,準能走出去。

隻是他高估了自己的方向感,不知不覺天色漸黑,淩遇仍沒能走出這片密林。

夜裡山間溫差很大,加上腹饑作祟,淩遇又餓又冷,頭也暈得厲害,實在走不動了,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他坐在一塊潮濕的石頭上,錘了錘自己發軟的膝蓋,心想等他安全之後,一定要找個自助餐廳大吃一頓。

越想吃的肚子就越餓,胃開始隱隱作痛。

淩遇捂著生疼的腹部,無力地靠在樹上,仰頭看向漆黑的夜空,星星們似乎都不想陪他過夜,全都躲了起來,一顆也沒看到。

他小聲嘀咕:“我真有這麼討人厭嗎?”

另一頭。

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人,賀初棠心中越發急躁不安,又打電話叫來了一支救援隊,救援直升機也叫來了兩架。

他焦急地走在泥濘的山路上,抹了一把汗,抬眼望向黑不著邊的森林深處,片刻後,他看了看腕表,快8點了,不由得加快腳步。

“淩遇……”不遠處傳來田賢嘶啞的喊聲,“你在不在附近?淩遇……”

賀初棠皺了下眉,提步走過去,停在田賢身後兩步,遞給他一瓶水,“你看起來比我還著急他。”

田賢接過礦泉水,噎了噎乾啞的喉嚨,擰開瓶蓋:“他的身體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差,晚點我怕人就沒了,快點找吧。”

賀初棠擰眉,不再多語。

後山上空盤旋著一架直升機,飛得不高,在安靜的山穀裡聲音很響,可惜淩遇沒聽見,早餓得睡過去了。

期間淩遇迷迷糊糊醒過一次,隱約聽見直升機的聲音,不過他沒怎麼放在心上,隻以為那是賀家的私人飛機在行動。

手機開不了機看不了時間,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

淩遇餓得前胸貼後背,意識也在渙散的邊緣遊走,他抬頭看了看黑漆漆的天,隱約看到天際有些光亮,不知道是不是準備要天亮了。

休息了這麼久,也該走了。

淩遇扶著樹站起身來,往光的方向走去。

才走了幾分鐘,天上的光突然消失不見,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除了黑暗,隻剩下不明生物的悲鳴聲,鳥叫聲,以及似鬼哭狼嚎的風聲作伴。

淩遇不怕黑,他甚至早已習慣了在黑暗裡生活,可現在光不見了,他不知道要往哪個方向走。

這時,不知何處傳來了一陣狗吠聲,淩遇緊張地握緊拳頭。

小時候父親帶他和阿弟去走親戚,親戚家養了一條惡狗,當時父親帶著阿弟跟親戚炫耀去了,淩遇自己一個人被扔在院子裡。

那條惡犬突然衝出來,眼看就要咬到淩遇,幸好操控惡犬的小主人及時地拉住了狗鏈。

可就在淩遇鬆口氣時,小主人又故意放鬆了狗鏈,讓惡犬再次衝到淩遇的麵前,快咬到他時就把狗鏈拉住。

“伏地魔,衝過去!”

“咬他,伏地魔,快咬死他!”

“我去!”

“哈哈哈……小廢物居然尿褲子了,哈哈哈哈……”

是啊,當時隻有八歲的淩遇嚇得尿了褲子,哭著喊了半天爸爸也沒人來救他。

最後是阿弟第一個衝過來,一腳踹飛了那個小主人。

親戚家見自家小孩被欺負,非要父親道歉,結果父親把淩遇的腦袋按照地上,給那小主人磕了幾個響頭。

阿弟在一旁氣得又揍了那小主人幾拳,把人家門牙打掉了,父親這才急忙忙的把他們兄弟二人帶走。

回去時父親不停誇阿弟勇敢,是個頂天立地的小男子漢,淩遇則被罵了一路的廢物,丟人現眼的狗東西。

從那之後,淩遇一直很怕狗。

哪怕是家裡養的那條金毛,他也怕的要死。

後來還是阿弟撒嬌求父親把金毛送人,他才逐漸走出被狗支配的恐懼。

當然他現在已經不會再尿褲子了,但印在身體裡對狗的恐懼依然無法消除。

淩遇渾身僵硬地看了看周圍,林子裡的光線太暗,幾乎什麼也看不清楚,腳下似乎踩了一根樹枝,他馬上把樹枝撿起來防身。

要是那隻狗敢衝過來,他一定會拚命。

他的命是用阿弟的命換來的,他絕對會不能把這條命再弄丟掉。

“汪汪汪……”狗吠聲越來越近了!

淩遇雙手握緊樹枝,秉著呼吸,心臟幾乎提到了嗓子口。

突然有一束強光從遠處照射過來,刺得他睜不開眼睛,也將他那原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映得彆樣蒼白。

淩遇隻有一隻耳朵能聽見,但在極度恐懼之下,他的聽力無法集中,從而錯過了混亂的腳步聲,以及那一聲聲竭儘全力喊出來的呼喚。

“找到了!”

“他在那兒!”

“淩遇!”

賀初棠用儘他這輩子最快的速度,狂奔到淩遇麵前,將他緊緊地擁進懷裡。

“沒事了,沒事了……”賀初棠在他耳邊說了一遍又一遍,情動時忍不住在他臟兮兮的頭發親了又親,“彆怕,已經沒事了。”

周圍搜救犬還在叫,可惜淩遇聽不清耳邊的聲音,那兩條搜救犬不過被主人安撫之後,很快就安靜下來。

田賢跑過來時不小心摔了一跤,遠遠看到賀初棠和淩遇抱在一起,他笑著搖了搖頭,識趣地站著沒動。

一陣輕風拂過,撩動淩遇渙散的神經,理智漸漸被一個急促的心跳聲喚醒,手中的樹枝失控跌落在地上,耳邊傳來沙啞的聲音。

“沒事了,彆怕……”

是賀初棠的聲音,他來了。

淩遇感受對方的手緊緊地按著自己的腦袋,仿佛恨不得把他這道單薄消瘦的身子揉進骨子裡。

莫名的安全感包圍而來,淩遇的身體瞬間軟了下來,雙手卻突然抖得厲害。

這個擁抱沒有抱太久,賀初棠把渾身發軟的淩遇推開,目光由上至下檢查他的身體,焦急地問:“有沒有受傷?”

淩遇茫然地搖搖頭,他不確定眼前這人是不是在做夢。

賀初棠居然出現了,還帶著那麼耀眼的光芒,不止為他驅散了黑暗,還用很擔心的語氣問他有沒有受傷。

這是夢吧?

賀初棠不可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還對他這麼溫柔,肯定是夢,隻有夢裡才會有這麼美好的事情發生。

這時田賢走過來,喊了聲:“淩遇。”

“田醫生?”淩遇這才注意到,除了田賢之外,周圍還來了好多人,他們身上穿著統一的服飾,但看起來每個人都很狼狽。

不是夢!

這些人,該不會是來抓他的吧?

“是我大哥要你們來抓我的嗎?”淩遇心裡發慌,連忙甩掉賀初棠的手,身體不住往後退。

田賢看出他情緒不對,趕緊解釋:“不是你大哥,他們是賀少請來的專業救援隊,我們是來接你的。”

專業救援隊?

淩遇又看了看那些人身上的衣服,才發現他們的手臂上都有個某救援隊的徽章,再加上那條被牽住的救援犬,應該是救援隊不假。

淩遇繃緊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些,眼前卻失控地晃了一下。

賀初棠快步上前,將他扶住:“很晚了,先跟我回去。”

“我不要!”淩遇卻站著沒有動,“我不跟你回去!”

賀初棠擰眉:“為什麼?”

“大哥要抓我回淩家,我不能被他抓住,他們會把我賣給一個老男人……”淩遇奮力轉動手臂,終於成功把手從賀初棠的掌心裡掙脫出來。

賀初棠還想再抓住他的手,但看他滿臉抗拒,沒敢輕易出手,隻是輕聲安撫:“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你彆怕。”

可惜,淩遇半句話也沒聽得進去,退了七八步之後,他拔腿就跑。

“我才不要嫁給老男人,打死我也不要!”

還沒跑出兩步,淩遇腳下不慎踢到樹枝,身體失去平衡,一頭栽了下去。

“淩遇!”賀初棠急忙上前把他扶起來,“摔到哪兒了嗎?”

“不要碰我,我不會跟你回去的!”淩遇抗拒得很凶,好不容易甩開賀初棠的手,又一屁股坐回到地上。

賀初棠還想拉他一把,不料淩遇手腳並用,踢打著他伸過來的手。

“你走開,走開!”

賀初棠還想上前,田賢出聲製止:“賀少,讓他冷靜一下。”

賀初棠擰眉:“他這是怎麼了?”

田賢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果不其然,淩遇踢打了幾下之後就使不出力氣了,就這麼蹲坐在被雨水腐蝕過的泥地上,將身子蜷縮起來,用自己的雙手緊緊的把自己擁抱住。

今天在林子裡他不知摔了多少跤,膝蓋早就磕破了,手掌也擦破了皮,隻是他身上全都是泥巴,傷口並不明顯。

但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足夠叫人心碎。

賀初棠實在於心不忍,就想走過去擁抱他。

不料淩遇突然抬頭,瞪了他一眼,憤憤然道:“我不想再叫我阿弟保佑你了,你總是欺負我!”

賀初棠愣了下,脫口而出:“對不起。”

他試探性的走過去,蹲在淩遇身側,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淩遇肩上,“之前我對你做了很多混賬事,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這回淩遇沒有抗拒他,但也沒有看他一眼,下巴抵在膝蓋上,眼中儘是黯然:“你放過我吧,我不好玩的。”

“不玩了。”賀初棠語氣溫柔,“我想來真的,想對你好。”

淩遇微微怔住,抬頭看向他的俊臉,忽而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沒說什麼。

天鵝肉好吃,可終究不屬於他這隻萬人嫌的癩□□。

賀初棠還想再說什麼,淩遇的身體突然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

賀初棠心口一窒,伸手扶住淩遇的身子,回頭喊了聲:“田賢!”

田賢衝過來,先給淩遇檢查身體,片刻後鬆了口氣,邊給他處理明顯的傷邊說:“身上有很多擦傷,但看起來不嚴重,不過發燒了,先把他送回去。”

賀初棠不再多言,把淩遇打橫抱起。

半個小時後,直升機落在了鶴先山莊停機坪上。

賀初棠將淩遇抱下來,接著一路狂奔到停在外邊的專車。

田賢也跟著上了車,坐在副駕座。

從停機坪到彆墅開車需要幾分鐘時間,賀初棠緊緊地摟著淩遇的身子,臉色陰沉,腦子裡一片混亂。

車子開動,他抬頭問:“你知不知道淩遇說的商業聯姻是怎麼回事?”

“這他沒跟我細說,”田賢道,“不過以淩家的手段,一旦決定要把淩遇賣掉,那絕對是沒有商量的餘地,當年他姑姑也經曆了一樣的事,最後被逼得登報跟淩家斷絕關係。”

說話期間,田賢抬頭看向漆黑的天際,思緒飄遠了。

他記得那天淩家派了八個保鏢過來,為了逼淩淼就範,他們抓住淩遇,把淩遇按在地上拳打腳踢,打得淩遇連痛都喊不出來。

淩淼沒辦法,就跑到了天台上,以死相逼,但還是沒用,那些人根本不講道理,要麼嫁人,要麼從12樓跳下去。

後來警察來了,田賢的師哥、也就是當時淩淼的男朋友江良川帶著淩淼一起去了國外,而從那之後,田賢就再也沒有見過淩遇了。

回憶起這些陳年往事,田賢眼中有些傷神。

也不知道淩淼和師哥這兩年在國外過得怎麼樣,而淩遇自己一個人在國內生活,想必吃了不少苦頭吧。

田賢回頭看向倚在賀初棠懷裡昏迷不醒的淩遇,無奈笑道:“那天我看到淩遇來參加節目,我還以為他終於找到想要做的事情,沒想到是為了逃婚。”

賀初棠垂眸,看了眼昏迷不醒的人兒,陷入了沉默。

不多時,車子緩緩地開進彆墅院子。

賀初棠把淩遇抱上二樓,進入客臥,將他抱進了浴室。

淩遇身上淋過雨,且在山裡摔了太多次,全身臟兮兮的,衤果露在衣服外麵的肌膚到處都沾了泥巴,好不狼狽。

賀初棠給淩遇全身做了個簡單的清洗,換上一套乾淨的浴袍,接著將人抱回臥室裡,這才把田賢放進來,讓他給淩遇處理傷情。

賀初棠也沒閒著,拿了個吹風機坐在床頭,為淩遇吹頭發。

儘管吹風機嗡嗡的聲音很響,但淩遇似乎聽不見,依然睡得很沉。

田賢先給把體溫計放淩遇腋下,接著處理看起來比較嚴重的傷口。

他時不時會看看淩遇有沒有醒過來,或是看看賀初棠的表情,這兩個清醒的人誰都沒有說話。

淩遇的頭發很快便吹乾,賀初棠輕輕地把他的腦袋放回枕頭上,輕聲道:“時間應該夠了。”

田賢會意,將淩遇腋下的體溫計拿了出來,看了眼,鬆口氣:“38度4還好……我下去給他開點藥,順便給他弄點吃的,你來給他處理其他傷口?”

賀初棠應了一聲“嗯”,沒有說話。

待田賢離去,賀初棠接過藥水和棉簽,繼續給淩遇處理大大小小的擦傷。

這些傷看起來不重,但估計得要痛上好幾天才能夠。

賀初棠擦著擦著,心思不知道跑去了哪裡,他停下動作,緩緩俯下臉,在淩遇唇上啄了一口,柔聲說:“對不起。”

沒多久田賢把退燒藥拿了上來,叮囑完又下去了。

賀初棠將桌上的衝劑拿起來,水溫剛好,不燙了,他便將淩遇扶起來,輕聲呼喚:“淩遇,起來喝藥。”

懷裡的人兒毫無反應。

賀初棠無奈,又喊了幾次,淩遇才暈乎乎的睜開眼。

奈何頭太痛,淩遇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就這麼迷迷糊糊地喝下了賀初棠給他遞過來的藥。

吃完藥,他又躺了回去,沒多久又睡了過去。

賀初棠確認他睡熟,輕輕地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間,洗澡換身衣服。

之後他又進客臥看了眼淩遇,見他睡得踏實,這才放心的下樓去。

田賢剛好從廚房裡出來,見賀初棠下來,順嘴吩咐一句:“粥我放在電飯煲裡煮了,大概還需要35分鐘,我先回宿舍洗個澡,換身衣服再過來。”

“等一下。”賀初棠叫住他。

田賢止步:“還有什麼事?”

賀初棠道:“淩遇和淩家,究竟是怎麼回事?”

“誰知道呢?”田賢勾起了唇,帶著濃濃的嘲諷之意。

他說:“他在我們醫院接受治療的那段時間,每天就盯著一張皺巴巴的紙發呆,那是從戶口本上撕下來的,上麵寫著他的名字,問他姑姑怎麼回事,他姑姑隻說這孩子被家人拋棄了。”

頓了下,他眼中露出了些許憤然:“後來我才了解到,淩遇似乎是在家裡犯了什麼錯,才被家人趕出家門,讓他在外麵自生自滅,可一個12歲的孩子,能犯什麼大錯呢?總不能是殺了人吧?嗬……你看他像是會殺人的樣子嗎?”

這便是淩遇的過去,但遠遠不止這些。

田賢講完自己知道的就走了,彆的沒有多說一句。

賀初棠坐在客廳裡,臉色陰鬱的想了許多有的沒的。

一個12歲的孩子,究竟犯了什麼錯?竟被淩家如此殘忍的拋棄。

賀初棠思來想去怎麼也想不通,最後忍不住往戲劇方麵想,難不成淩遇是個出生被抱錯的假少爺?還是有更深的隱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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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著聊著,裴昨發現自己一天收不到大老板的信息就渾身難受,他後知後覺:糟糕,好像網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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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給這段注定悲劇的單戀畫上圓滿句號,裴昨表白完這位大老板後,送出了拉黑一條龍服務。

大學開學第一天,裴昨遇到了生日那晚被他撿回家的男人。

紀祖深步步逼近,笑中帶著薄怒:“剛表白完就拉黑,不想聽聽我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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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窮誌不窮財迷受×反射弧稍慢深沉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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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隱情

廚房裡突然傳出電飯煲的提示音, 粥終於熟了。

賀初棠起身走進廚房,拿碗裝了一碗粥,拿上二樓。

床上的小可憐還在睡, 但睡得極其不安穩, 滿頭是汗, 眉頭擰得很深,兩片嘴唇一張一合, 不知在說什麼,似乎是做了噩夢。

賀初棠急忙把粥放下,單手緊握住淩遇不安的手, 另一隻手則覆在了淩遇的額頭上, 不太燙了, 但體溫依然高於常人。

“彆怕, ”賀初棠出聲安慰,“有我在。”

床上的人兒似乎是聽見了他的聲音,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賀初棠輕輕鬆了口氣, 柔聲道:“睡吧,沒事了。”

淩遇做了一個艮沉的夢,又夢見自己被冰冷的江水吸入無儘黑暗, 任他怎麼掙紮也爬不出來。

但這次的夢,和以往的結局又不太一樣。

在他快要窒息的時候, 突然有一束光照了進來。

可惜他還沒抓住這束光,夢就醒了。

淩遇一臉迷茫地看了看四周,陌生的房間, 陌生的空氣, 但有個熟悉的身影趴在床沿,而他的手也被這人用手掌緊緊包裹著, 抓得他的手有點麻。

“賀先生?”淩遇試著喊了聲。

賀初棠本來就沒深睡,淩遇的呼聲瞬間把他吵醒:“醒了?頭還難受嗎?”

淩遇搖了搖頭,反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賀初棠:“我家。”

“哦。”淩遇閉了閉眼,“現在幾點了?”

賀初棠看了眼腕表:“快10點了。”

淩遇突然想起了什麼,掙紮著要坐起來。

賀初棠見狀,急忙伸手去扶他:“你要做什麼?”

“主題曲已經放出去了,我大哥一定會來抓我,我要馬上離開這個地方,不能被他抓住……”淩遇的聲音生生的卡在了喉嚨。

賀初棠緊緊地抱住他的身子,恰巧是淩遇的右耳貼到他的心口上,淩遇清晰的聽見了他的心跳聲。

“淩遇,你不用害怕,”賀初棠說,“這個地方是我說了算,沒有人能帶走你。”

“可是我家人不會跟你客氣的。”淩遇還在掙紮,儘管他使不上力氣,“你讓給我走,我自己可以躲起來,讓他找不到我。”

“淩遇。”賀初棠低聲呼喚,“你先聽我說。”

淩遇怔了怔神,緩緩抬頭,對上那雙深沉的黑眸。

賀初棠抬起一隻手,輕撫他的臉頰,眸底的寒氣變柔和了些:“之前是我誤會你給我下藥,才對你做了那些混賬事,對不起。”

淩遇歪著頭想了想,恍然大悟:“你以為那晚是我給你下的藥?”

難怪這個人老是動不動就輕薄他,還對他說了那麼多莫名其妙的話,原來是把他當成了那種為了出名而不惜出賣身體的人!

他看起來,很像這種人嗎?

賀初棠並不閃躲淩遇質問的眼神,沉聲道:“我不會為自己犯下的錯開脫,作為補償,我會幫你解決掉你說的那樁商業聯姻。”

淩遇遲疑:“這種事可以解決嗎?”

“嗯。”賀初棠點頭,“告訴我,你的聯姻對象是誰。”

淩遇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陳承駿,你認識嗎?”

陳承駿?

這根爛黃瓜,整個娛樂圈內誰不認識。

賀初棠眸色暗了下來,但對上淩遇的視線時,又變得無比溫柔:“一個小嘍囉,不難對付,我可以讓他全家從世界上消失掉。”

淩遇有點不信:“真的?”

賀初棠輕輕頷首:“陳承駿在娛樂圈被封殺,有一半是我的功勞,你要是不信,可以等我幾天。”

淩遇沒說話,他也不是不信,隻是覺得有點不真實。

無意間掃到自己的衣服,淩遇怔了下,猛地低頭,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的是陌生的白色浴袍,身上還有一股藥味。

他正想問是怎麼回事,賀初棠自覺解釋:“你淋了半天雨,全身都是泥巴,我給你洗了澡,還幫你擦了藥,有沒有覺得舒服一點?”

淩遇不自在的扯了扯浴袍的領口,臉色泛紅的點點頭。

僅僅是洗澡和上藥嗎?

賀初棠那方麵的需求那麼強烈,該不會趁他昏迷的時候對他做了什麼吧?

賀初棠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又道:“沒對你做什麼,剛才田賢也在。”

“田醫生?”淩遇抬起頭,“他人呢?”

“他給你煮了粥就回去了。”賀初棠道,“今天他和我一起進山找你,也淋了一身雨,他要回去洗澡。”

淩遇動了動唇角,小聲嘀咕:“我又沒叫你們來找我……”

賀初棠倏地皺起眉頭,抬手輕戳他的腦袋:“還嘴硬?要不是門衛查監控發現你進了後山,你死在山上都沒人給你收屍!”

“我……”淩遇頓時語噎,“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賀初棠還想再苛責兩句,但看他這副懨懨的樣子,又有些於心不忍。

算了,誰他欺負小家夥在先。

“粥已經涼了,我去給你重新熱一下。”賀初棠說完站起身身,突然想起什麼,他又坐了回去,伸手握住淩遇的小手,“你再躺會兒,我很快就上來。”

淩遇頓感掌心一陣發熱,下意識想把手縮回去,但賀初棠不允許,他隻好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殊不知自己這副羞澀的模樣有多可愛。

賀初棠多麼想去親吻那兩片含苞待放的唇,但如今誤會已經解開,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地輕薄這個小家夥。

至少,他們的關係還不到可以無理由親吻的時候,還需要再往回倒退一些。

他捏了捏淩遇的臉,方才起身離去。

房間裡隻剩下淩遇一個人,世界仿佛靜止了,淩遇的腦袋昏沉沉的,不太能思考事情,但內心的恐懼始終無法消除。

賀初棠真的可以幫他擋住大哥嗎?

萬一擋不住怎麼辦?

還是找個地方躲起來才安全吧?

淩遇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隻有躲在自己為自己圈起來的小世界裡,他才會覺得心安。

幾乎在那一念間,他便忘記了賀初棠剛剛給的承諾,撐著沉沉的身子下了床,在地上找了一圈沒找到鞋子,便光著腳走出去。

現在走還來得及,他必須走,絕不能被大哥抓住。

淩遇還發著燒,身體也虛弱得很,加上腦子不清醒,動作完全不受自己控製,剛下床就摔了一跤。

好不容易爬起來,他跌跌撞撞地走到牆邊,扶著牆往外走。

走到樓梯口時,他的眼前突然忽明忽暗,手腳失控發抖,往時低血糖發作是會這樣,隻要坐下來緩一緩就好。

淩遇坐在樓梯上,想著隻要像過去那樣忍忍就過去了,但這次他忍了好久手腳還是抖的,想站起來,完全使不上力氣。

這時賀初棠從廚房裡走出來,手上端著一碗剛熱好的粥。

餘光掃見淩遇坐在樓梯口,他的心沒來由一顫,將碗放好,奔跑上樓半跪在淩遇麵前,雙手握住他的手。

“怎麼坐在這裡?是在等我嗎?”

淩遇搖了搖頭,神情有些恍惚:“我想走。”

“去哪兒?”賀初棠問。

淩遇身體虛,視線有些模糊,不太能看清楚麵前這人的臉,但他能分辨出是賀初棠。

他無力地抓著賀初棠的手指:“我家人不會放過我的,我要躲起來。”

賀初棠眯起眼,手指捏緊淩遇的手心,沉聲道:“淩遇,這裡是賀家,沒有我的允許,他們進不來。”

“沒有用的……”淩遇反握住他的手,儘管他使不上力氣,“如果他們知道你對我好,他們會把你抓起來威脅我,當年姑姑也是這樣,他們抓了我逼姑姑回去,要是你也被抓了,會被他們打的。”

“不會。”賀初棠加重語氣,“他們不敢這麼對我,他們不敢得罪賀家。”

淩遇動了動嘴唇,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搖頭:“我不能連累你。”

“淩遇。”賀初棠用力地喊了聲,“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就給淩辰發視頻。”

“不……”淩遇聽到那個名字,身體抖得更厲害了,眼底一片恐慌,“不要發視頻……不能讓他知道我在這裡、”

“彆怕。”賀初棠摟住他的肩膀,低下頭,在他的眉心親了一口,“相信我。”

淩遇怔住,那聲溫柔的安撫,讓籠罩在他心房上的那層不安莫名消退了一些。

賀初棠當即拿出手機,登上微信,翻出淩辰的微信號,直接發去視頻請求。

淩遇注意到他手機右上角的時間,00點53分,原來已經這麼晚了。

視頻鈴聲響了七八聲才接通,畫麵中出現了淩辰的臉,他已經躺下來了,身上穿著絲質睡衣,頭發有點亂。

淩遇看到視頻中的這人,幾乎是出於條件反射的往賀初棠懷裡躲了躲。

“賀少,你這個點給我發視頻,是有什麼事?”手機那頭的淩辰說完這句話時,眼睛才完全睜開,也終於注意到這邊的畫麵裡不隻有賀初棠一個人。

淩辰坐了起來,盯著視頻裡的另一張人臉,麵色冷下來:“淩遇,在我沒有生氣之前,你最好自己乖乖回來。”

淩遇下意識地抓緊了賀初棠的衣角,用力搖頭:“我不想回去!”

不等淩辰開口,賀初棠冷聲打斷:“淩少,淩遇現在是我的選手,在他完全比賽之前,我不會讓任何人把他帶走。”

淩辰的視線轉移到賀初棠身上,笑不達眼底:“賀少這是想乾預我淩家的家事?”

賀初棠麵不改色:“比賽的事就是我的事。”

“嗤……”淩辰笑出聲來,“好好好,既然賀少發了話,我就賣給你一個麵子,暫時不動他,沒必要為了個廢物而影響我們兩家的關係是不是?但是賀少……”

淩辰說完停頓了一下,目光掃向怯懦不語的淩遇。

“指名道姓要這廢物的是陳家,你執意要留下他,陳家那邊你最好給他們一個交代,否則若是因為這件事而讓淩家顏麵受損,那就說不過去了吧?”

“我敢把他留下來,自然會為他掃清障礙。”賀初棠沉聲道,“也容我提醒淩少一句,比賽期間如果有人乾預淩遇的狀態,那就是跟我作對。”

“哈哈哈……”淩辰盯著視頻裡淩遇的臉大笑起來,“我真是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會有人為你出頭,淩遇,好好比賽,可彆讓淩家丟臉。”

淩遇咬了咬下唇,沒有接話。

賀初棠眯了眯眼,冷聲道:“在我這裡,淩遇是塊寶,不是廢物。”

不等淩辰回應,賀初棠粗暴的掛了視頻。

賀初棠低頭看了眼仿若驚弓之鳥的小家夥,緩和語氣:“淩遇,你很優秀,不是廢物。”

淩遇對這種不痛不癢的誇讚沒什麼感覺,他被人罵了一輩子廢物,從小刻在身體裡的自卑不是一兩句誇讚就能抹掉的。

他抬起頭問:“我哥真的不會再過來抓我嗎?”

“嗯,”賀初棠點頭,“剛剛你也聽見了,我們兩家合作了近十年,他不會為了你而得罪我家。”

淩遇輕輕地眨了一下眼睛,危機突然解除,他的心反而變得空空的,心房裡充滿了不真實。

自從阿弟和姑姑相繼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人這樣珍視過他,也沒有人會對對他充滿耐心。

賀初棠輕輕地將他抱起來,緩步走下樓:“粥熱好了,你先吃點東西。”

“你吃了嗎?”淩遇盯著他的側臉問。

賀初棠頓了下,搖頭:“沒。”

“那你也一起吃吧。”淩遇說完才想到,“粥夠兩個人吃嗎?”

賀初棠點頭:“夠。”

進了餐廳裡,賀初棠將淩遇輕放在椅子上,接著把那碗盛好的粥拿過來,放在了淩遇的麵前:“你先吃,我進去再打一碗。”

淩遇乖巧地點點頭,拿起勺子舀了一口。

田賢很了解淩遇的胃口,這碗粥很清淡,沒有放太多油,吃起來不膩。

很快賀初棠盛好粥出來,坐在了他的對麵,也跟著吃起來。

淩遇胃口不好,一碗粥吃了大半個小時才吃完,賀初棠則吃了三碗,鍋裡還有一些,他想讓淩遇再吃一點,但淩遇死活吃不下了。

賀初棠無奈,把淩遇抱回二樓客臥,放他回床上躺著。

“睡吧,我下去收拾一下餐桌。”

“賀先生!”淩遇情急地抓住他的手。

賀初棠隻好坐回床邊,“怎麼了?”

“沒、”淩遇縮回手,臉有些發燙,“沒事。”

如今誤會已解開,他不能再以賀初棠的“情人”自居,癩□□就算嘗過幾次天鵝肉,也仍然是隻癩□□。

他很有自知之明,從今天開始,他要跟賀初棠保持正常的社交距離。

賀初棠自然不知淩遇內心的糾結,揉了揉他的頭發,起身離去。

吃過粥淩遇的體力恢複了一些,他起了床,走進洗手間,發現自己的臟衣服還在臟衣籃裡,而他的手機則安靜地躺在洗手台邊上。

淩遇先上了個廁所,解決好生理問題,洗了手拿起手機走回床邊坐下,按下開機鍵,屏幕總算是亮了。

淩遇:“……”

但凡這台破手機靠譜一點,他也不至於走不出那片林子,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淩遇登上微信,一片風平浪靜。

也是,這個點除非阿弟活過來,否則誰會給他發信息呢?

即便拿回了手機,淩遇也沒有可以聯係的人,唯一一個牽掛的人遠在國外,沒有必要聯係。

找人聊天的打算胎死腹中,他實在太清醒,根本睡不著,乾脆玩起了消消樂。

門外傳來腳步聲,淩遇急忙把手機收起來,放在枕頭下,也不知自己在心虛個什麼勁。

賀初棠敲了門才進來,坐在床邊,從口袋裡拿了一張銀行卡出來。

淩遇臉色發窘,不敢麵對這張卡。

賀初棠沒給他逃避的機會,不冷不熱地問:“這張卡,你打算怎麼處置?”

淩遇聲音不大:“如果你給我打了錢,裡邊的錢我一分錢都沒動過,你拿回去吧,密碼是715715。”

賀初棠冷笑:“不退賽了?”

“暫時不退了吧。”淩遇緩緩低下頭。

如今大哥已經知道他在節目組裡,萬一大哥出爾反爾要來抓他,那他也逃不掉,到時也用不著自己出違約金,淩家會幫出的。

這場比賽,退不退都沒什麼意思。

賀初棠把卡鎖進床頭櫃裡,接著坐回原位,盯著他的臉,一語不發。

淩遇被他盯得臉頰發燙,彆開臉:“你有話就說,不要一直盯著我。”

“之前誤會你給我下藥的事,我再跟你說一次對不起。”賀初棠到底沒辦法這麼快就原諒自己犯下的錯,“我會儘快幫你搞定陳家。”

淩遇問:“這樣會給你家帶來麻煩嗎?”

“不會。”賀初棠輕輕搖頭,“你隻要專心比賽就好,彆的事情我會幫你搞定。”

淩遇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賀初棠突然打了個哈欠,今天累了一天,是有些乏了。

淩遇馬上說:“你困的話,快去睡覺吧。”

賀初棠摟住他的後腦勺,俯下臉就想親吻他的唇,但最後並沒碰到目標,轉而親吻了淩遇的頭發。

“晚安。”

“晚安……”

淩遇紅著臉,目送賀初棠離去,心裡有些失落,他遲遲才躺回床上,心跳不出意外的又亂了節奏。

賀初棠回到主臥,卻沒有馬上躺下來睡覺,他坐在床沿,直接給好友舒離打電話:“有空的話,幫我收拾個人。”

電話那頭的聲音慵懶,帶了絲不滿:“賀二少爺,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

“抱歉,”賀初棠說著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這件事比較急。”

舒離頓時清醒了幾分,饒有興趣:“這次又要收拾誰?”

賀初棠眯起眼:“陳家,陳承駿。”

“上次不是幫你收拾過一次了嘛……”舒離乾脆坐了起來,起床下樓去找水喝,“他又惹你了?”

賀初棠解釋:“不是惹我,惹了我喜歡的人。”

手機那邊的舒離不由得停下腳步,問:“你談戀愛了?”

“還沒有,”賀初棠道,“正準備談。”

舒離八卦心起:“誰?我認識嗎?”

“你不認識。”

“不能夠啊!”舒離愈發好奇,“上次我跟你分開是一個月前,那時你真心話大冒險輸了還說自己單身而且還是個處男,你不會破處了吧?哪隻狐狸精把你勾走了?圈內人?還是圈外的?”

賀初棠:“……”

得不到答案的舒離頗為不滿:“你這是有求於人的態度嗎?”

賀初棠輕輕地舒了口氣:“不是女人。”

“臥槽!”還在樓梯上駐足的舒離差點一腳踩空,罵完沉默了數秒,“初棠,你喜歡男人???”

賀初棠應了一聲“嗯”。

舒離試探著問:“那……你跟他做過了?”

賀初棠沒有否認:“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過了。”

手機那頭的男人沉默了良久:“以我對你過去這25年的了解,你喜歡的這個男人應該不是我們共同認識的,難道是最近才認識的?”

“嗯。”賀初棠點頭,“他比我小了幾歲,是個很乖的小孩。”

“原來你喜歡嫩的啊?”舒離笑,“我還真有點好奇,跟男人做是什麼感覺?會不會很奇怪?”

賀初棠皺了皺眉,把話題帶回來:“陳家那邊我不方便出手,麻煩你。”

“誒……”舒離歎了聲,繼續下樓,“上次陳家鬨到我奶奶那裡,讓她有些不高興,這次我可以幫你把陳家趕儘殺絕,但我奶奶那邊,你找個時間跟她解釋一下,省得她老說我做事沒分寸。”

賀初棠點頭:“好。”

掛電話之前,舒離急忙問一句:“初棠,你真不打算把你對象的名字跟我說一下?”

對於這位從小就認識的好友,賀初棠覺得沒必要隱瞞,甚至還想炫耀一下:“主題曲首秀,他是C位。”

“禽獸啊你!居然對涉世未深的小朋友下手!”舒離無情吐槽,“你彆攔我,我明天就過去看看這隻狐狸精是誰!”

賀初棠:“隨便你。”

掛了電話,賀初棠反而不困了。

他竟有些期待,想把心口上掛著這個人介紹給最好的朋友認識,儘管他對這個人的理解少之甚少。

賀初棠點出微信,再次翻出了淩遇的朋友圈,仍是上次看到的那三條-

我找不到你-

我找不到你-

我找不到你了。

八年的時間,淩遇隻發了三條朋友圈。

八年的時間,淩遇一直在堅持找一個人。

賀初棠突然有些羨慕這個人,竟讓這隻小狐狸精惦記了這麼久,這麼念念不忘。

他實在忍不住好奇,在淩遇最新那一條朋友圈下麵留言:找誰?

敲完這兩個字,又刪了。

賀初棠心情沒來由一陣煩躁,把手機收起,躺下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講真的,預收大家可以看一下哈,卑微求收藏~~

第30章 坦白

早上淩遇起床了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有多尷尬, 身上穿著明顯比自己的尺碼要大上一兩碼的睡袍,裡麵空蕩蕩的,而這個問題昨晚他因發燒神誌不清而沒有留意到。

睡袍下藏著的肌膚, 有多處擦傷磕傷, 膝蓋和手心最甚, 好在臉上沒什麼傷痕,就是麵容肉眼可見有些憔悴。

看著鏡中自己這副鬼樣子, 淩遇有種想要直接退賽的衝動。

像他這種又頹又喪的人,哪有資格給人當偶像,明知道自己渾身負能量, 還去欺騙粉絲的感情, 這事很缺德。

正當他猶豫著要不要去找賀初棠商量退賽事宜時, 房門突然被敲響。

門外那人敲了三聲, 又等了三秒,沒等到他的回複,卻還是自行推開了門, 不過賀初棠沒有進來,就站在門口,手上拿著一套衣服。

“我給你找了外穿的衣服, 可以進去嗎?”

“可以!”淩遇快步走過去,可不敢讓賀大導師服侍自己。

賀初棠突然加快腳步, 在淩遇還沒邁出第三步,他就走到他的麵前,“坐回去, 我給你檢查一下傷口。”

“不要了吧!”淩遇拒絕, 可惜無效,被賀初棠推了一下肩膀, 人就被動的坐回到了床上。

賀初棠把新衣服放在一旁,接著單膝跪在地上,將淩遇身上的睡袍卷到了膝蓋上。

幸好昨晚淩遇睡覺還算乖巧,沒有動來動去,膝蓋上的擦傷愈合得不錯,檢查完腿部,接著到手部,手心手背的擦傷也愈合得很好,不過依然觸目驚心。

“我再給你擦點藥。”賀初棠說完就想下樓去找藥。

“不用了,我不喜歡身上有黏糊糊的感覺,”淩遇拉住他的衣角,“而且擦了藥也不會馬上好。”

賀初棠看他那雙楚楚可人的眸子,心瞬間軟了下來,“那你先換衣服,換完下去吃早餐,我等你。”

淩遇將那套衣服拿起來看,一件全新的A班班服,以及一條寬鬆的休閒褲,是他不認識的牌子,也不知道貴不貴,裡麵還夾著一條新內褲。

讓他意外的是,這三件套正好合他的碼數。

淩遇盯著那條黑色的內褲,臉有點燒,不敢多想,三兩下換上,最後把換下來的睡袍拿進洗手間扔進了臟衣籃。

下樓的時候,賀初棠正坐在客廳裡打電話,見他下來便掛了電話,接著站起來,走到他麵前,挽住他的肩膀將他帶進餐廳。

早餐很清淡,看起來不膩,淩遇默不作聲的吃了兩碗粥。

賀初棠幾乎和他同時放下勺子,開口道:“昨天我找人替你錄了組隊選歌的環節,你的隊長是褚楚,今明兩天都不用練舞,我跟他們打了招呼,這兩天先練歌。”

淩遇動了動唇,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

被抓回家的危機暫時解除,他反而対自己的未來失去了目標。

“怎麼了?”賀初棠看出來他的情緒不是很高漲,卻看不出來是什麼情緒,“還是不舒服?”

“不是。”淩遇望著他的黑眸,“其實初舞台那天你說的対,我這種人不適合當偶像,不應該來這種地方占用彆人的名額。”

賀初棠眸色沉下來:“那天我批評你,不是否認你的實力,你那天態度確實有問題。”

“可我一開始就不是為了當偶像來的……”淩遇的聲音很低,不是謙虛,也不是心虛,隻是対自己不純的來意有些難以啟齒。

賀初棠問:“隻是為了逃婚?”

“還有包吃包住,”淩遇低著頭,“還有……找祝之楠要錢。”

賀初棠凝望著他的臉,輕聲安撫:“淩家那邊有我盯著,暫時不會動你,你安心比賽,其他事情不用多想。”

“我……”淩遇被他的眼神勾得無法拒絕,點點頭,“好,不管最後能不能出道,我都會好好完成這場比賽。”

不為彆的,隻為了他麵前這個男人。

不想再讓這個男人対自己失望。

賀初棠捏捏他的臉:“那就打起精神來。”

淩遇重重點頭:“我會的!”

昨天淩遇請了一天假,今天的錄製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缺席了,吃過早餐就隨賀初棠一道回到了節目組。

車停在節目組的露天停車場,賀初棠把司機打發了。

淩遇就想跟著下車,剛好看到一群練習生從宿舍樓出來,他有點慌神,馬上扭頭対賀初棠道:“賀先生,您能不能……在車上坐一會兒再下去?”

“為什麼?”賀初棠不解。

淩遇臉色微微泛紅:“要是外麵的人看到我從你車上下來,又要說難聽的話。”

賀初棠秒懂他的言外之意。

在選秀節目中所有的練習生都是競爭対手,私下有非議很正常,在彆的節目賀初棠也沒少聽過那些抱團擠兌的話,但他多數不會放在心上。

如今聽見有人說淩遇的壞話,他倒是好奇了起來:“什麼難聽的話?”

淩遇提這個的目的並非要告狀:“那不重要,我想憑自己的本事參賽,不需要你給我特殊照顧。”

賀初棠沉下臉,小狐狸精這麼著急的跟自己撇清關係,讓他很不爽。

不爽時理智總是出現偏差,賀初棠的身體已經做出了反應,勾住淩遇的後頸脖,將他帶到自己麵前,張嘴含住了対方的唇。

淩遇怔了怔,下意識掙紮,隻是他之前那麼多次都掙紮不了,這次也不例外,很快嘴裡被対方攪得天翻地覆。

這樣不好,不対。

淩遇腦子裡想的這個,可身體卻被賀初棠吻得軟乎乎的,像被扔進了棉花堆裡,越掙紮就陷得越深。

眼看情勢快要失控,賀初棠及時終止了這個吻,隻是那令人上癮的滋味太過美好,他忍不住又在那兩片微腫的唇上舔了舔。

淩遇喘著急氣抗議:“你不能,老這樣。”

賀初棠稍微挺直腰杆,拇指輕輕摩挲他的唇,聲音亦有些喘:“不喜歡?”

“喜歡……”淩遇的聲音幾乎微不可察,臉早已紅到了耳根後。

賀初棠勾起唇:“既然喜歡,就不要抗拒。”

淩遇用力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總之你要在車裡坐夠五分鐘才能下去,否則未來五天我都不會再跟你說話!”

丟下話,他拉開車門跑了。

賀初棠揉了揉自己還在發燙的唇,掏出手機來計時。

片刻後,葛姐從彆處走過來,敲了敲車窗。

賀初棠把車窗搖下來,葛姐的聲音馬上傳來:“賀少,導演在催了。”

賀初棠盯著手機上的時間,神色自若:“再等兩分鐘。”

雖說淩遇看不見,但他還是乖乖照做了。

不就五分鐘而已。

淩遇先是詢問了工作人員,了解到昨天一共錄製了三個環節。

第一個環節是100位練習生投票選出12位人氣最高的選手當隊長,接著由這12位隊長按人氣高低順序進行選曲。

第二個環節是隊長選隊友,褚楚作為人氣最高的隊長,第一個選了人氣墊底的淩遇進自己的隊伍,同隊裡麵淩遇一個隊友也不認識。

第三個環節是各隊分歌詞選C位,工作人員隻說褚楚選的曲目是一首沒什麼名氣的冷門歌曲,叫做《傷仲永》,具體怎麼分詞要淩遇自己去問。

當淩遇來到《傷仲永》組教室時,聲樂老師正在給組裡幾個聲樂基礎較差的練習生指導,另外幾個練習生站成一條線,人手一份樂譜自行練習。

淩遇出現在門口,褚楚驚喜道:“弟弟,你可算回來了!”

眾人聞聲紛紛朝淩遇看過去。

淩遇先対聲樂老師打招呼:“報告!”

聲樂老師姓郭,年紀不大,剛從音樂學院畢業不久,性格挺溫和:“你回來了啊,趕緊歸隊吧。”

“是。”淩遇走進去,站在了邊緣位置的褚楚身側。

無意間看到淩遇的兩根胳膊上都有些擦傷,褚楚變了臉色:“你受傷了?”

淩遇稍微把手收到衣服後麵,臉色從容:“就不小心摔了一跤。”

“在哪兒摔的?摔的重不重?”

褚楚說完湊過去,就想給淩遇檢查身體,淩遇避開了他的手,“沒什麼大礙,你們在做什麼?”

“噢,在練歌。”褚楚把自己那份曲譜遞給淩遇,視線仍盯著他的手臂上觸目驚心的擦傷,心裡有很多疑惑,但這裡不是提問的地方,“我已經練熟了,這份曲譜給你。”

“謝謝。”淩遇一目十行的看完曲譜,發現這首曲子不難,整體歌詞看起來有點複雜,但分到每個人身上就隻有一兩句是單獨唱的,倒是不難記。

這份歌詞上已經做好了標注,淩遇看到自己單獨唱的歌詞隻有兩句,且需要他和聲的地方也標注出來了,而他那兩句歌詞正好是整首歌中的最高音,相當於給了他C位。

看字跡應該是出自褚楚的手筆,看來分歌詞時褚楚為自己爭取了不少機會,就是不知道其他人服不服氣。

聲樂課隻有一個小時,淩遇在唱歌方麵沒什麼天賦,但在姑姑的教導下,他的聲樂基礎可以算得上A+,隻練了一個小時就把整首歌的歌詞都背了下來。

聲樂老師離開後,《傷仲永》組八位練習生留了下來。

除了褚楚之外,淩遇還不認識其他練習生,都是生麵孔,應該不是ABC班的,估計都是DF班的。

淩遇正想說跟大家認識一下,突然有個練習生站起來說:“剛剛老師都教過了,我們各自練各自的吧,反正不用跳舞,等練熟了再一起合一下。”

其他練習生紛紛附和:“我讚同。”

“我也讚同!”

褚楚皺眉道:“倒也不用這樣,淩遇沒欠你們任何一個人。”

幾個練習生一時語噎。

褚楚又道:“現在我們是一個集體,不想把一公演砸,還是團結一心比較好。”

那幾個練習生都沒說話,但表情可以看出來,他們就是不歡迎淩遇。

淩遇隱約嗅到了倪端,問:“你們是不是不服我人沒在,卻搶走了這首歌的C位?”

聞言,幾個練習生都看了過來。

出了褚楚和淩遇是A等級之外,評級最好的是D班的霍繼秋,其餘5個人都是F班的。

霍繼秋底氣最足:“是啊,你人都沒在這裡,憑什麼隊長一句話就把C位給了你,你和隊長都是A,我們一個D他們全都是F,你們不會被淘汰,但是我們會啊!”

另外幾個F班的練習生瞪著淩遇,敢怒不敢言。

褚楚正想說話,淩遇按住他的手,說:“那就比一場吧,這首歌主打vocal,那我們就比vocal。”

霍繼秋:“怎麼比?”

淩遇沒接話,起身走到鋼琴旁,把曲譜放下,接著閉眼彈起了《傷仲永》這首曲。

幾個練習生不由得張大了嘴巴,褚楚則驚喜地勾起了唇。

淩遇不止會彈鋼琴,還彈得很好,而且他連看也不看一眼曲譜,卻自如的彈対了每一個音符!

就在幾個人驚訝不已時,淩遇突然開口唱:

呢喃著重複著某一首歌

他奔馳在紅色的計程車

來一個走一個多載一個

那飯盒放了整晚已不記得

……

(歌詞來自:林奕匡《傷仲永》)

等唱完最後一句,褚楚最先鼓起掌:“哇~弟弟好厲害!”

霍繼秋難以置信:“你,你以前練過這首歌?”

不等淩遇開口,褚楚搶著道:“就算他以前練過又怎麼樣?換做是你,你能不看曲譜和歌詞邊彈邊唱還不彈錯不忘詞?”

答案自然是不能。

不止霍繼秋不能,其他人也不能。

淩遇的C位保住了,憑自己的實力。

小時候淩遇的家人給阿弟請了一位家庭鋼琴老師,沒什麼天賦的淩遇本來是不能學的,但阿弟硬是拉著他一起學。

學了一段時間後,淩遇的平庸就表現了出來,阿弟輕輕鬆鬆考到了鋼琴10級,而淩遇看不到曲譜連一首完整的曲子都彈不出來。

但淩遇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雖然他並不是真的喜歡彈鋼琴,他喜歡的是跟阿弟一起學東西的感覺。

全世界都対他惡語相向,隻有阿弟一個人不嫌他笨,還很耐心的教他怎麼做,直到把他教會為止。

後來淩遇自閉過一段時間,幸好姑姑家裡有一台鋼琴,他每天対著那台鋼琴,用琴聲傳達対阿弟的思念。

這一次,他想好好表現自己,哪怕到最後依然被人罵作廢物。

午餐時間,淩遇一貫給自己打了一碗白粥,加了幾條榨菜,還拿了個雞蛋。

他坐下沒多久,褚楚也打餐回來了,看了眼他碗裡的食物,褚楚一臉正色問:“弟弟,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厭食?”

淩遇怔了下,輕輕地點了下頭:“是有一點。”

褚楚道:“你去醫院沒問醫生怎麼治嗎?”

“沒事,”淩遇笑得風輕雲淡,“我能吃得下,就不算嚴重。”

褚楚甩給他一個白眼:“說吧,昨天乾嘛去了?為什麼摔了一身傷回來?”

淩遇沉默片刻:“你彆問了,反正我不會再退賽。”

“真的?”褚楚眼前一亮,“賀PD幫你解決了你那個聯姻対象是嗎?”

淩遇反問:“你怎麼知道?”

“害~”褚楚笑,“你彆看賀PD平時總是板著張臉生人勿近,實際上他很熱心腸,而且他本事大著呢,好歹他是賀家二把椅。”

淩遇:“哦。”

他才發現自己対賀初棠一點也不了解。

不過他也明白,賀初棠始終是站在雲端之上的人,而他就是廢墟裡的一灘爛泥,除了瞻仰和遙望天空,再多一點就是自不量力。

淩遇岔開話題:“褚哥,你唱跳那麼厲害,怎麼選了一首vocal曲目?”

“我這不是擔心你再出什麼意外,回來了沒時間練舞嘛。”褚楚用勺子戳了戳碗底,“不止是我,姓連的也選了一首vocal曲目,還有岑逍遙,他也選了不用跳舞的rap曲子,不過他們人氣沒我高,搶不過我,嘿嘿~”

褚楚扭頭看了眼淩遇,神色變得嚴肅:“遇遇,下次不要再不辭而彆,你把我們都嚇壞了,也幸好岑逍遙沒有歪心思,沒去找節目組告密,而是跟我們一起去找了賀哥,不然你真的回不來了知道嗎?”

淩遇的心口莫名的堵了一下,沒想到在他走後,這三位幫了他這麼多。

“褚哥,你等我一下。”他起身走開,回來時手上多了三瓶酸奶,其中一瓶給了褚楚,“褚哥,謝謝你。”

褚楚接過,笑了笑:“客氣啥。”

送完這瓶,淩遇接著找到連詩厚,送出第二瓶酸奶:“連哥,謝謝你!”

連詩厚受寵若驚:“啊,謝謝弟弟!”

淩遇沒說什麼,掃了一圈,在角落裡找到跟其他人拚桌的岑逍遙,送出第三瓶酸奶:“岑逍遙,昨天謝謝你。”

岑逍遙接過酸奶,冷冰冰的眼睛裡露出了一點柔色:“回來了就好。”

淩遇咬了咬手指,立下一個flag:“這一次,我會全力以赴的。”

岑逍遙彎起嘴角:“加油!”

午飯過後,淩遇去了一趟洗手間。

趁節目組還沒問他要回手機,淩遇坐在馬桶上,掏手機打開視頻app點進專欄。

昨晚主題曲全網播出去之後,網絡投票通道同步開啟,淩遇點進官網瞄了眼目前的順位排名。

第1名:褚楚,票數120.3w票

第2名:連詩厚,票數120.2w票

第3名:岑逍遙,票數78w票

第4名:薑亦臣,票數35w票

第5名:時笙笙,票數29w票

……

一直拉到最後一頁,淩遇才看到自己的名字。

第101名,淩遇,票數22359票

淩遇:“……”

沒想到自己的票數連第一名的零頭都不夠。

剛剛翻頁的時候沒注意看祝之楠的票數,於是淩遇又往回翻了幾頁,看到祝之楠排名25名,票數有15萬。

現今政策卡得嚴,選秀節目不得引誘粉絲集資打投,因此粉絲的票數都是通過免費簽到送的,隻有實名認證的號才能領到票,每個號每天隻能領到9票,且單日不得重複投給同一個練習生。

目前節目組放出去的視頻隻有一個主題曲舞台首秀,而主題曲的鏡頭是根據實力給的,儘管淩遇的鏡頭最多,但他的票數依然是最低的那個。

対於這個結果,淩遇不難理解,也能欣然接受。

初始票數可以體現出每個練習生的“老底”,像褚楚和連詩厚這種自帶粉絲基礎的高人氣練習生,票數自然是最高的,而淩遇隻是個素人,有2萬多票他都覺得是多的。

他的人氣這麼低,卻拿到了首C,想必網上應該討論瘋了。

不,也許是罵瘋了。

淩遇用手機瀏覽器打開微博,開點節目組官博發布的這條主題曲視頻底下的評論,網友反響果然不錯。

果不其然,素人拿到首C成了網友們討論的重點。

【褚楚和連詩厚兩個人微博粉絲加起來600萬,這倆巨A實力沒得說,卻一個也拿不到首C,LY是怎麼拿到的?】

【笑死了,這個LY連微博都沒開通,妥妥素人一個,這麼明目張膽的霸占首C,生怕彆人不知道他後台硬呢?】

【聽說LY就是那晚棠棠直播時故意玩失蹤的那位練習生。】

【樓上請把“聽說”二字去掉,那天棠棠直播檢查主題曲訓練時偷懶的那位也是這位首C。】

【淩遇,名字好聽,長得也好看,實力看起來也不差,台風也棒棒噠,我覺得他拿首C沒問題呀。】

不出意外的,唯一那條誇淩遇的熱評底下被彆家粉絲攻擊了。

【你眼睛沒問題吧?跳成那樣實力叫不差?你當他後麵的褚楚和連詩厚是死的嗎?】

【腦子有病就請你去醫院看看,省得管不住自己的臭嘴。】

【眼瞎?這也叫有實力?褚楚連詩厚岑逍遙三頭蛇表示不服!】

【不黑不吹,ly的水平確實配不上首C!】

【長得是還可以,但說他實力好不敢苟同。】

【哈哈哈,人氣墊底的首C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當然也有理智粉說等正片出來再做定奪的,但這類中立的聲音很少,淩遇刷了十幾頁才刷到一兩條中肯的言論。

這也不難猜測背後有人在帶節奏,正如薑亦臣之前說所,他這麼早就冒出頭,自然會擋彆人的路。

現在節目組隻放了主題曲節奏就被帶成這樣,等正片出來估計更慘烈。

対此淩遇也做不了什麼,他把手機收好,從隔間走出去,洗了手轉身欲走。

不巧有個穿花襯衫男人急匆匆地走進來,淩遇下意識想避開,不料那人也往那邊閃躲,淩遇的腦袋猝不及防地撞到了那人的下巴。

“嘶……”淩遇摸著額頭往後退開一步。

那人卻怔住了,視線如癡如醉般注視著淩遇那張絕美的俊臉,眼中留下了一片仿似天女散花的驚豔。

雖然不是自己主動撞上去的,但淩遇還是出於禮貌地道了歉:“対不起。”

項耀宇緩緩回過神:“沒關係……”

見淩遇洗了手要走,項耀宇急忙上前攔住,看了眼淩遇腰上貼著的名牌,勾唇笑道:“淩遇,名字很好聽,跟你的樣子很搭。”

淩遇警惕地看著対方,沒有接話。

這個花襯衫渾身上下全都是名牌,尤其是他手上那隻腕表,價格不低於7位數,看起來不像工作人員。

難道是混進來的混混?

那也不対,這人長得就像個花花公子,卻沒有混混的氣質,說不準是哪位練習生背後的金主爸爸。

淩遇不想給自己惹一身騷,冷著臉說:“我不認識你。”

“誒,彆走呀!”項耀宇拉了下淩遇的手腕,同時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名片,塞進淩遇的褲袋的動作一氣嗬成,“我叫項耀宇,是你們節目的投資商之一,等你拿回手機,加下我微信。”

淩遇瞅了他一眼,沒說什麼,低著頭走了出去。

項耀宇抬起那隻剛剛碰過淩遇手腕的手心,抬到鼻子前,輕輕地嗅了嗅:“小美人聞起來舒服,好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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