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保正義憤填膺,說道:“寇準強脅先帝親征,圖的是自己的名聲,而損了天子威名!我堂堂大宋現在竟與北蠻稱兄道弟,大好男兒誰人不想收複山河,這個老兒通番賣國,簽了什麼勞子盟約,我大宋每年還要給它娘的三十萬歲幣!”
梁川看著孟良臣問他道:“良臣你有什麼看法?”
孟良臣沉思許久,吟吟道:“唯死戰,不苟同,不納貢!”
梁川眼前一亮,這個小子有點明代那幫死腦筋的風骨啊,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不稱臣,不納貢,死戰到底!不過他並不讚同這種想法。
梁川正色道:“良臣你這書生之見, 可是害國殃民啊!”
孟良臣自視清流,不貪不求,心係天下,一個心懷崇高的人最不能容忍彆人抵毀他的誌向,力爭道:“請教一二!”
梁川侃侃道:“曆史總是看重它的形式,所有人都以為這場戰爭咱大宋屈辱不堪,但是在我看來,真相卻是咱大宋用一點打發叫花子的錢,換來了遼國邊境百年的安寧。”
“你說得輕巧,打發叫花子的錢?三十萬可是百姓的民脂民膏!”孟良臣傲據的說道!
“所以說你還年輕,你現在的眼界連我都不如,怎麼去朝庭上與那些老狐狸一較高下?你讀的書可以裝滿這間屋子不假,可是你隻看到書表麵的文字,卻沒有讀懂書裡麵的大義!看到你還要磨練的地方太多了,滿臉的書生氣,什麼時候這股子氣褪乾淨了,你才算完成第一步!”梁川說得聲色俱厲,嚴師訓誡著自己的學生一般,說得孟良臣麵紅耳赤。
“當官不是吟詩作對,你更要懂得社會和做人的道理。我來告訴你,為什麼我認為這寇準是大忠而非大奸!咱大宋議和前,每年軍費三千萬貫!三千萬貫從何而來,是挖百姓骨吸人民血而來!這才是民脂民膏!三十萬與三千萬塾輕塾重,便是年年收歲幣,一年的軍餉也能收他百年,這才是為民之大者!”
字字誅心!孟良臣隻是以一個讀書人的氣節來思考這場戰爭這個盟約的性質,他卻不懂得以真正民生的角度來思考這個問題。是啊,背上三十萬的罵名和三千萬的解負,為國為民之大者,舍小節而為大義!
在興牢房裡的時候,梁川的言談就是那樣的驚世駭俗,現在這番一話更是讓孟良臣陷入深深的思考當中,一直以來他的思考方式仿佛走進了一條死胡同,最難的就是讓自己從這條死路中走出來。。
那一瞬間,他好像明白了梁川的這個古怪的性格,明白了他的所作所為。梁川很才,能詩會詞,對聯天下無雙,可是他從來不會把這些當成自己招牌來顯擺。反而這個人天天在田間地頭裡與下裡巴人打混,他是真的知道詩詞無用,而興農實乾卻可利民啊!
讀書不是為了高風亮節,不是為了書生義氣,而是明白書中的道理,將這個理道轉化成造福百姓的處世箴言!孟良臣霍地站了起來,深深地朝梁川鞠了一躬,“梁川今日你微言大義,打醒迷世書蟲,請受我一拜!”
何保看得糊塗了,這兩個人講的什麼,這麼激動。
梁川揚起嘴角,說道:“迷途知返,為時尚早!”
何保正看兩個閒扯了半天,一看天色也不早了,孟母坐在床上借著燈光縫著舊衣,再不說正經事等下人家都要睡覺了。眼角抽動著,不停地給梁川暗示。
梁川心領神會,說道:“良臣你字寫得不錯,我和老何今天來找你幫個忙,寫幾個字,畫幾幅畫!”
孟良臣沒見過梁川的字,不過他看到梁川門口的對聯,寫得不咋滴,就像女人的字一樣秀氣,毫無風骨,與他的才氣完全配不上,會來找自己寫也就不足為奇了。
“這個紙上你就寫:無憂仲夏夢,蚊蟲去無蹤。”
這是什麼意思?孟良臣提筆忽然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這寫出去會不會讓人誤會?這詞好俗!
“寫嘛,怎麼停下來了,下一句:用紋銀四十文,去蚊蠅四百隻!”梁川小時候天天在電視上聽這些廣告詞都要聽起繭子了,什麼雷達殺殺殺,簡單而粗爆,但是讓人一下就記住了,不過這個年代的人可不知道什麼叫雷達。
孟良臣皺著眉頭,揮毫在紙上寫了下來。果然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孟良臣人看著抓雞都費勁,但是這些字猶如刀削斧刻,筆力浸透紙背,看著一股雄渾的氣息就撲麵而來,這好字寫這種廣告詞真是浪費了。
“老何把蚊香掏出來,讓良臣畫上!”
隻見何保正雞賊地從懷裡緩緩地掏出蚊香,一臉的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