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上石馬橋隻剩下一個石墩子,官府在溪麵上架著一座臨時浮橋,眼下興化百廢待興官府都是用錢之際,要想再建一座像石馬橋那樣的大橋,恐怕沒有指望了。
浮橋還算平穩,不過走不重物,這座橋現在反而靠近何麓村,倒是替何麓人省去了一大段的路程。何保正的女婿自從‘出賣’了小品之後,連小品也看不上這個沒有骨氣沒有義氣的家夥,長貴又變成了一個多餘的人。
梁川給何保正出了一個主意,乾脆就讓長貴在南溪上撐船得了。這條溪不少人過河,浮橋晃得太厲害,經常有人落水,還不如花點小錢坐船過河。長貴現是狗看了都嫌的閒人,天天晃著也不像一回事,撐船也不是什麼苦活,落得自在。
梁川現在走在路上三個村子的男女老少看見都是恭恭敬敬客客氣氣的,小的叫一聲三哥,大的喚一聲三郎,梁川也不會擺譜,什麼叔公嬸娘的也得客氣地叫著。三個村子先前找他借了不少的糧食,梁川一部分賣錢當場就收了回來,還有一部分人因為錢不多,簽了字條賒賬,後來這些家庭不少後生都來成管大隊隊員,梁川也承諾過,這叛亂一平定後,隊員們在他那裡欠下的糧食全部不要。
為此梁川還把隊員們叫到自己家裡,當著他們的麵把那些欠條一把火都點了,其實隊員們有點過意不去,這些米梁川全是自己一個人掏錢買的,這就像是他自己養活了三個村子一樣,這一切的回報,就是梁川現在在三個村無以複加的尊崇地位,人們發自內心的敬仰。
他們甚至想在三個村挑個地方,給梁川蓋一座祠堂,這個主意可把梁川嚇了一跳,人怕出名豬怕壯,特彆是這種遭統治者記恨的事,他可萬萬不想去做,現在落得逍遙自在不好嗎?
梁川看著這安靜而詳和的一切,所有的存在都是那麼地真實又那麼地不真實。可是這一切卻是那麼地脆弱,幾個山民的亂事可以讓赤荷偌大的一個村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這曆史還有漫長的幾千年,哪天叛亂再起,又有哪個村要消失了,是何麓還是山水?不可否認他保住了這個小地方的一時的安寧,可是大敵未滅,那個死瘸子不知道在哪裡盤算著卷土重來。
現在的竹編遠銷十裡八鄉,做什麼農活商事都需要這種便宜耐用而且實惠的農具。山上的學田還有茶田都墾出來,山下的甘蔗也是一天比一天長得茁壯,學堂裡的書聲隻在太平有,竹炭木炭有時還是燒著,鬆花蛋的產量卻很難上得去,看著梁川現在產業做得很大,數數盤點了一下,好像又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支柱產業。
尤其是這些產業的生命太脆弱了,就像這小小的山民一來挑事,他的農業生產就得完全中斷,他無力地看著山民下山時官府是如何斷橋放棄他們這些無助的鄉民任由山民去宰割。他需要有強大的實力,有足以自保的實力,才能護住自己的家園自己的身邊人的周全!
這種無力感實在太可怕了。
梁川看得很清楚,他的力量太微弱了,這次山民的力量哪怕再強上三分,或者哪天貪官汙吏盯上了他的家業,一切都將變成過眼雲煙。他的胸膛裡就是滿滿的窒息感,對待這個時代唯一的抗爭方法就是自己變得更強,變得自己說話能真正管用,可以用自己的手腕來改變現實。
這條路相當的難,可是卻不得不走,如果說梁川以前無欲無求的,每天悠悠地過日子也還湊合,那是他太相信這個太平時代了。他親眼見證了封建史上最太平的仁宗朝人民叛亂就發生在自己的身邊,仁宗朝以後呢,大宋朝從仁宗朝以後可是一直在走下坡路,再加上北麵的契丹人女真人蒙古人,一個民族比一個民族凶狠殘暴。。
亂世當中,自己的力量渺小得就像**裡的一葉扁舟,不去抗爭,隻會被洪流卷沒。
梁川在樹林子裡繼續錘煉自己的魔鬼步伐,現在不僅能快速走了,還能一陣小跑。將自己訓練得大汗淋漓之後,然後去山坡上找到一片草地,坐在草地上看著這一方淨土,看著太陽慢慢地從西方落下去,任憑餘暉照耀在自己的身上。
梁川對著這副美景看了三天,終於拍拍屁股站了起來,下定了一個主意,這裡是自己終老的地方,但決不是自己沉淪的地方,要保衛這一方土地,現在隻能強大自己,隻能走出去,看看這個世界,然後打下一片自己的天,一片能為自己的人遮風擋雨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