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家的後廂當初讓幾個螺城的師傅蓋了一個連通的大房子,這裡麵不隨意讓人進入,甚至當時也是隻有幾個師傅才能出入。
梁川甚至也不想讓鄭若縈這個小姑娘進來觀看。因為煮糖這個事是個商業機秘,說白了就是價值連城的商業活動,獨點著可以賺巨額的財富,要是被彆人學去了,市場那麼大,自己就賺得少了。
後廂外麵梁川自己家的空地上,原來蓋房子還留了好多,就是當初從招弟老爹那裡買回來的,梁川請了幾個工匠圍了一個院子,石塊加上石灰砂漿,石灰是從貝類蠣殼中燒出來的,主要成份是碳酸鈣。石灰裡再摻入黃土,砂子礫石加進去,最後再加入一點糯米,這樣造出來的圍牆的強度比現代的建築還要強上三分。
現在梁川請工匠也容易多了,因為到處都是農散無事可做的農民,他們巴不得在這個時候找一點活乾,眼下要過年了,不賺點錢今年也不好過。
三個村子的人都非常願意給梁川家攬活,不為彆的就因為梁川待人十分好,給的工錢都比彆家的高,乾活還包飯,中間還有茶水喝,上哪裡去找這麼好的主人家?
彆的主人家招小工都是防賊一樣,眼睛一刻不停地盯著,然後各種無理地要求要怎麼樣要怎麼樣,梁川都是說好了讓匠人去擺弄。都是鄉裡鄉親的,哪裡有那麼多的小小心思?再說了這十裡八鄉的,哪一個不是受過梁川的大恩情?在人家的房子上動手腳,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外麵的圍牆很快就開始動工了,鄉親們一聽梁川家的院子又要擴建了,個個十分熱心,不要錢的都來幫工。梁川哪裡能不付錢,彆人一片好意,占了彆人的便宜就過份了。
幾十個人有人打石,有人燒灰,有人拌漿,有人挑運,一天一個進度,讓人目瞪口呆,這就是人多力量大,人心齊泰山移的效果。
以前幾個村子誰家能新起一間大厝,彆的主家都是恨得眼紅脖子粗,生怕彆人家的風頭蓋過自己家,唯獨對梁川,誰都是打心眼裡服氣,這梁三郎是個能力,人家能圍大院那是人家自己有本事,服!
接下來就為熬煮蔗糖開始需要準備其他的工具。
第一樣就是鐵鍋。
梁川買了五口鍋,五口大小不一,一口比一口小,但是哪怕是最小的鍋都比自家燒飯的鍋的還要大上許多。
這麼大的鍋尋常鐵鋪裡可沒有賣啊,鄭若縈看愣了,那麼大的鍋她都進去洗澡了,要這麼大的鍋做什麼?
鐵匠說眼下沒有現成的,隻能打製。興化的鐵匠鋪倒是生意還行,因為這裡大部分的鄉民還是依賴農事生產,平時買個斧頭鋤子,做把柴刀什麼的都要來鐵匠鋪,興化人又多,乾這行的人少,生意也就好了。
鐵匠師傅乾的活多了,打一口鍋還不容易嘛,就是鍋有點大這個就比較費功夫,也考驗功夫,梁川交了定金,師傅笑道三天後就可以來取鍋了。
我國古代在勞動人民的努力下,創造了燦爛的農業和工業成就,但是有個很嚴重的弊端,就是這些越是發達越是超前的工藝和技術往往是不對世人外傳的,家家都守著當傳家寶,甚至一個家庭裡也是傳男不傳女。碰上動蕩或是家庭意外,一樣樣讓世人驚歎的大成就這樣湮滅在曆史長河裡。哪怕是現在技術要複原這些工藝都是登天之難。
越王劍,瓷器工藝,象牙雕刻象牙涼席,失蠟鑄銅法等,都是老祖宗創造的天人絕技,現在科技如此發達,看到這些技藝,也隻能一聲歎息。
買完鍋以後就是買拉石轤的牛或螺子了,眼下是農閒時節,這種大型的牲畜才有地方買,平時想買都沒有地方去買。鄭若縈剛種甘蔗的時候,正好趕上了農忙,求爺爺告奶奶地才買到了幾頭牛。
兩個人在街上走著,鄭若縈突然發現跟在梁川的身邊簡直比遊山玩水還要有趣,這個男人身上有一種特質,他特彆的專注。彆的男人跟他在一起總是想著討好巴結她,以她為中心,這樣反而讓她相當的反感。
梁川的注意力從來不會在鄭若縈身上超過一刻鐘,鄭若縈感覺自己在他的眼裡就像大街上普通的姑娘一樣。他認真地思考著自己想要的需要準備的東西,每一樣都能考慮到用途,做起事情來全身心的投入。鄭若縈跟在他的後麵,倒像是成了他的女仆一樣。
梁川的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特質,是那麼地與眾不同,這是什麼感覺,是他越不理自己自己就越注意他嗎。。
今年的甘蔗已經成熟了,他的爹爹多次旁敲側擊地問他今年的收成怎麼樣了,約定好的那錢什麼時候能賺錢,賺不到是不是現在開始要物色好人家了,現在都快雙十年華了,一個老姑娘了,要不要興化縣府跟他妹夫關係交好,早就罰錢要求強製出閣了。
鄭若縈被逼得緊,三天兩頭就有媒人來討生辰八字,他父親也不藏私,敢來的都是家境差不多的,不乏附近幾個縣城的大戶人家,來一個接待一個,催得緊地還要她出來讓媒人看看,急得鄭若縈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無奈之下,她隻能硬著頭皮去清源找梁川。一個未出閣的黃花姑娘,千裡迢迢地跑去找一個有夫之婦,這傳出去名聲得多難聽啊,可是她不管,她就偏要。婚姻是終身大事,她憧憬詩書上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的愛情。
如果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那生活得多無趣,這裡的人要麼是死讀書的書呆子,要麼是混吃等死的衙內紈絝,比文采比不上梁川,比本事那更跟梁川沒得比,還有比梁川更有趣的人嗎。。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