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報隊的隊員將慶忌的消息告訴何保正之後,何保正將自己鎖在家中整整七天,他不知道梁川是如何找自己兒子的,可以確定的是梁川與自己的兒子素未謀麵。
梁川來到鳳山的時候自己的兒子早已離開了鳳山,自己也沒有兒子的畫像與名字給梁川,梁川如何確定他口中的那個人就是自己的兒子?
何保正知道梁川自從去了汴京以後便傳信回來讓很多人跟著也去了汴京,孫家的大哥兒還有孟先生,一大幫螺城師傅還有清源縣裡好多人都跟著一道去了。
七天裡他想了很多,七天下定的勇氣比他這輩子做的任何決定都要絕決。
到汴京城數千裡的路程,與其說是尋子路,不如說是不歸路。他的年紀大了,身體可能吃不消,一路上聽那些出去過的人講,到處都是強盜,到處都是猛獸,沒人結伴根本到不了汴京。
甚至連他的女婿,那個沒用的長貴也說這樣的話。現在讓他再出去外麵闖蕩,他寧願在這山間等死。
很多年了,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的兒子是死是活,現在家裡的條件比往日不可同日而語,小小的蚊香讓他的生活富足而安逸,賺的錢雖然沒辦法說是大富大貴,但是有這個手藝在手裡,幾代人是吃用不愁了。
兒子迷上賭博與長貴兩個人遠走天涯,長貴灰溜溜地回來了,自己的兒子卻依舊在漂泊。
自己也老了,他多麼希望兒子能回到自己的膝下儘孝,把那顆躁動的心平靜下來,好好經營做蚊香這門手藝,現在的鳳山不再是那個貧困落後的鳳山了,而是遠近聞名的富裕村,還有什麼日子過不了呢?
他很怕,自己的身子經不起折騰,更怕得到的是不好的消息,身子上的苦克服一下還不算什麼,哎,萬一是梁川用孩子的消失來誆騙自己,梁川這個人心眼是好,或許是想讓他走出大山,見一見外麵的世界,可是他已經不再是少年,這個世界再美好也不再屬於他,他的任務是找到他們何家唯一的香火,這是他心中永遠的痛處。
何保正聽說梁川現在是跟著某個大官,在官人手底下做事,住的是大宅子可是親自來一看,竟然是一個破破爛爛類似鳳山的小莊子,心頓時就涼了半截。
梁川不是那種會騙人的人,可是人總會變,他也沒想到自己的女婿長貴會變成唯利小人。
這幾年梁川也出了不少的事情,人總是會變的,會變成什麼樣的人誰也不知道。
雪花落在他的頭上肩膀上,讓他的須發更加的花白。
屋子裡香辣的火鍋冒著熱氣,梁川看看屋子外站著的何保正也沒有心情再吃了。
“那賭坊離這挺遠的,我讓人備一輛馬車。”
兩個人坐在馬車裡,梁川拿了酒過壺遞給何保正。
“喝點酒暖暖身子。”
“三郎你告訴我,真是那小畜生?”
可憐天下父母心,何保正的口氣與其說是在詢問梁川不如說是在哀求梁川,那還算清亮的眼眸子裡流露的滿是希冀。
梁川此刻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回答何保正的問題,他也沒查過慶忌的身份證或是開封府裡的身籍,僅僅是看過他一麵而已。何保正這麼迫切,他也怕寒了他的心。
“他自稱叫慶忌,是不是真正的名字我也不清楚,但是我一看到他那張臉我就知道,他要說是你的私人子沒人會不信。”
這話聽著難以入耳,何保正卻是激動了:“真有那麼像?”
“一會到了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人在夜間感情最豐富,感情在這時也最容易衝動,因為夜深人靜,身體完全放鬆了,遠離了現實,不像白天扮演著各種角色,所以和白天會有一些差彆,所以不要在晚上做任何重要的決定。
但是賭檔賭坊這種地方在夜晚常常是最亢奮最**的時候,賭徒們賭到了下半夜完全喪失了理智,全憑一股賭博的固執在支配著身體,大把大把的金錢從身邊溜走也不是那麼地敏感。
醉金賭坊裡燈火通明,廝殺的激烈程度更甚白晝,賭檔們絲毫沒有半點倦意,瘋狂想翻盤的念頭縈繞充斥著整個大腦,眼球充滿了血絲也要前勇直行,那態度簡直讓人動容。
梁川與何保正兩個進了賭坊也無人在意,何保正的打扮是地道的農民,不要以為農民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染上賭癮的大有人在。
“把你們慶忌管事喊出來,就說他老子來看他了。”
賭坊的夥計忿然地看了梁川一眼。
“好大的口氣,來我們這裝大爺的可沒幾個好下場的,慶忌管事他早說了他一家人早死光了,等著,有本事彆跑!”
夥計不識得梁川,喊了好幾個看門護院的打手,個個是身強體壯滿臉橫肉的打手,熟練地將大門堵住,不讓人開溜。
慶忌賭技在汴京鼎鼎有名,有人上門做他老子,這可是天大的熱鬨,有好事者立即圍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