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人隻有在先人去世的祭服上才可能穿上左衽的衣服,契丹人則日常中都是。
耶律重光小的時候他父親耶律平一直告訴他,將來上麵的人有找到他就把青牛這個口令說出來,這樣他們就知道是自己人。
可是這個口令一直從他祖父傳到他這一代,都沒有人問過他,他的代號是什麼。。
蕭章痛苦地閉上眼睛。
“據點。”
“清源金魚巷!”
“你父與祖父是誰?”
“耶律平,耶律信!”
梁川在一旁聽得都傻了,以前他都不知道耶律重光還有這麼多內行的門道沒有告訴他,這要是口令有了,這個經營了一百多年的間諜刺探係統土崩瓦解!
聽完,蕭章臉色變幻,想說什麼,身子隻有一怔,一口黑血噴了出來,人昏死過去。
又來!今天夠安逸生與黃書記兩人忙的!
梁川吩咐耶律重光去查一下蕭章的各種資料,查了半天一無所獲,這人就如同空氣似的,就是他們遼國使館那幾個活口對他的了解也是極少。
梁川笑嗬嗬坐在這人床頭,親昵地呼喚著他的名字:“蕭章。”
囂張的蕭,囂張的章。好名字,果然很囂張。
遼國原有八部,現在就隻有兩支獨大,一為耶律,一為蕭氏。
此時的蕭章一個晚上好像又蒼老了幾歲,半張烏發變銀絲,臉如金紙,雙眼無神地看著屋頂,好像一個活死人。
“大丈夫有什麼好尋死覓活的,實不瞞你,以前耶律重光這小子也跟你一樣買醉一樣生不如死,可是這有什麼用,你養好身子起來我告訴你一個驚天秘密,這秘密就連你們大王也不知道!”
蕭章不動所動,這麼低級的把計他是搞情報出身的,專攻刑訊,怎麼可能一句話就把他給糊弄了?
梁川見他這個樣子更是對這個人有無比的好感,在大宋呆了幾十年,卻是不顯不露水,說明這個人藏得夠深,排在他前麵的兩個人都去西天見耶律阿保機了,他還活得好好好的,說明他夠聰明,連神不知鬼不覺反偵查找到梁家莊,說明他的本事比耶律重光還好!
這樣的人才不收為已用,那實在有點可惜了。
他身為大宋的總頭目,肯定有不少的消息還有內幕掌握在手中,收他一個人,兩國的多少秘辛就落入了自己的手中。耶律重光雖然對自己忠心不二,可是勇武有餘腦子實在不夠用,以後的情勢隻怕會更複雜,這次是蕭章手中的人不多,要是來一隊人馬,情報隊就要開追悼會了!
千金易得一將難求,這小子要是自己一跟他示好他就投入懷抱,那會毫不猶豫地送他去西天,這小子還會吐血,不是看得太重,哪裡會勞神傷命。
誤打誤撞之下,梁川先是碰上了吐蕃人,這幫人為了與孫厚樸繼續做生意千裡迢迢跑到汴京城來,順道還幫孫厚樸報一下仇,又好死不死把遼使館的人滅了一個一乾二淨,現在除了大理沒與自己打過交道,黨項契丹吐蕃一桌麻將都湊齊了。
當然如果他不願意入夥,那也沒辦法。
梁川請安逸生好生給蕭章治療,卻沒有禁錮他的自由,治好了他的吐血症,也治好了他那些手底下人的傷,便把他們扔了回去。
連自己的底牌都讓人知道的細作,還有什麼價值,要是讓遼國方麵知道了這件事,不光他,還有他手底下的人都要死。
他們知道的內情太多了,他們的身份又太特殊,不用梁川動手,自己人就會急衝衝地過來把他們給宰掉,然後取而代之。鬥爭是如此殘酷,真相讓人淚目。
按職級耶律重光還要叫蕭章一聲上峰,可是耶律重光的級彆太低,不要說蕭章,就是福建路的上峰他這麼些年也沒有見過。索賂勒索的遼使倒是見了不少。
這人昏了一夜,安逸生治內傷特彆有一手,黃書記則偏向於外傷,施了幾針又推了陣,瘦巴巴的一張臉總算有了一分血色。
耶律重光湯藥很勤。
他爹耶律平小時候從不敢跟他講這些有關契丹人的事,生怕孩兒無知把大事給壞了。其實清源天下人誰都能來,隻要是帶著金銀,國家大事還是其次,人人腦子裡都是賺錢,城裡多幾個契丹人有什麼好值得注意的?
等他慢慢大了以後,耶律平把這一攤子交給他,然後又講了一些關於他們刺探係統的一些故事,那時候蕭章也還沒上位,不過他們為了大遼的複興卻是立下了汗馬功勞。
宋滅北漢之戰,早探得宋將一股作氣再征遼國,隻可惜遼國不聽。高梁河之戰,密告耶律休哥馳援幽州避免亡國之戰。滿城之戰、雁門之戰、瓦橋關之戰,得宋軍夜涉南易水襲擊遼營,又令耶律休哥改易白甲。
這些都是他們斬獲的密聞,生生將一場場大敗轉為大勝,可惜後來聖宗即位,他們的地位再不如從前,淪為酒場肉鋪,遭人魚肉!
“東家說了,你如果可以下地就自己走吧。”
蕭章的感情幾乎沒有波動,隻是問道:“你們為什麼背叛大遼?”
耶律重光知道跟他爭論遼國現在如何**是徒勞的,想了想說道:“東家說遼國氣數已儘,亡國甚至在宋之前,以前我也不信,跟他出來走了這麼一圈,我信了。”
蕭章眼皮子終於抬了起來,看了他一眼道:“你看見了什麼?”
耶律重光道:“我看見宋朝雖然也有**,黑暗不法之事也是多得不可勝數,但是卻有一群人不是為了自己,為了老百姓的日子一直在奔走。反觀我們遼國,越往高層的貴族還有大員,恨不能生吞活剝了咱們這個國家,吸契丹人的血食契丹人的髓,你自己在汴京,難道你看不見嗎?”
蕭章很平靜,耶律重光這樣被大宋的景象迷惑的人不是第一個,更不會是最後一個,他還是說道:“大宋有犧牲自己的人,那咱們不也應該成為這樣的人嗎?男兒不為自己骨肉同胞流血,豈有為他人賣命的道理?”
耶律重光哈哈大笑,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道:“這個話你當去跟那些惡吏皇族去講,他們若是聽得進去契丹還有救,也該他們去救!”
他想說老子在清源受苦受難的時候,怎麼沒有人來犧牲一下,救自己於苦海。
“我為東家賣命不是為了什麼好處,是他讓我活得像一個人!”
耶律重光收起笑聲,朗聲道。
這一刻,蕭章好像也覺察到了一絲不一樣,耶律重光這個契丹人卻實與很多的契丹人不同,不是如何富貴也不是如何權勢,更像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東家說,遼國不出五十年氣數就差不多到儘頭,你不信的話咱們可以打一個賭。”
“賭什麼?”
“賭耶律洪基這個昏君不久後就會殺掉自己的皇後和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