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迅聽他名字與自己就一字之差,也算是半個本家,人卻是這麼不地道的一個人,羞得恨不能鑽到甲板上的木板縫中。
“原來是司馬大人,失敬失敬!”
梁川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夏竦給自己的重要護身符就被這個司馬迅給‘沒收’了,想伸手去拿回來,雖然近在咫尺,卻是力所不及!
夏竦為了確保梁川的此行能夠萬無一失,如果路上出了意外就拿他的文書去找當地的官府去求援,信中也寫得很直白,一路上若有刁難阻擋的,彆怪他夏竦不客氣。
司馬迅當了幾十年這濟州當地的土地爺,他才不管下凡的是觀音菩薩還是文殊普賢,來的通通不好使!加上他不識字,夏竦給梁川護身的那封信就跟一張草紙一般!他也不會去看,更不相信梁川的話,就算是真的夏竦,難道夏竦會來濟州跟他對質不成?
“哼!休要瞞我!”
梁川道:“我這裡有夏竦夏大人的文書!”
司馬迅氣得胡子亂顫地道:“什麼夏竦冬筍的?”司馬迅壓根不搭理梁川,接過梁川遞過來的文書看也沒看就放進了自己的懷裡,繼續喝道:“我告訴你不管是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這濟州都不好使!”
司馬迅不知道這是梁川製造的火炮,以前更沒有見過這玩意,隻能質問梁川。
“這管子做什麼用的?”
梁川拍了拍漆黑的炮管道:“嗨,回大人話,這是我們老家搗年糕用的舂管,把米麵放到管子裡,拿根木棍使勁搗弄就成了。。”
司馬迅穿過人群就往船艙裡走,就像梁川說的,這船上一點貨物也沒有,艙裡一個老頭一個女子,身上也極為樸素,絲毫沒有富貴的氣質。
偌大的船艙裡連塊壓艙石也沒有,就隻有幾根黑通通的鐵管!
“這是什麼!”
梁川早把這廝的表情看在眼裡,尋了一個沒人看得見的空檔,從懷裡掏了五顆金瓜子遞到司馬迅手中道:“大人通融一下!”
司馬迅手中一掂,兩個眼睛猛地睜開,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喜得差點將貪字寫在臉上,就差告訴旁人他得了好處!
石頭大怒,梁川定是又用錢開道!以前沒混出個人樣來天天對人低三下四也就算了,現在怎麼說朝中的大員也認識不少,打個招呼就要讓這濟州府的狗官好不痛快!何必要賣臉給這些人模狗樣的人!
司馬迅拿手往炮管芯子裡一抹,一隻手原來還能拿點麵餅吃,現在黑得跟掏了自己屋裡的煙囪似的,黑的不成形,就這黑管子還能來搗麵搗米?這搗出來的還能吃!
司馬迅大怒,這小子分明是在消遣自己!這麼大的船肯定沒有這麼簡單,這往京東路的水道就這麼一條,你小子現在裝作是沒運商物,老子就不信你空手來空手回!
夏竦的信不好使了,那就隻能儘已所能了!這司馬迅明擺著就是一頭餓狼,沒有吃到肉鐵定要把這船鑿個窟窿出來翻一翻!
梁川臉上還是掛著微笑對著石頭還夏德海道:“差不多也就這個晚上了,你們看著,這一路咱們花出了幾顆金瓜子,收回來的隻怕會更多!”
石頭憤怒地道:“三哥你怕是沒看到剛剛那三人那副嘴臉!”
“哪裡會沒看到,哪裡都有這樣的人,咱們現在也算是有地位的人了,要是天天跟他們置氣倒顯得咱們的格局小了!”
梁川拉住了強行要發作的石頭,還是客氣地對司馬迅道:“司馬大人剛剛拿走小人的文書可否還給小人?”
司馬迅冷哼一聲道:“這文書我還得拿回去甄彆一番,要是讓我查出裡麵的貓膩,我可告訴你,下一趟你就彆打從這條水路上過了,否則我要你好看!”
這封信要是他看不懂也就算了,現在好了,司馬迅把信拿回去,要是有個正常一點的人看到也不敢當作沒事情發生,夏竦可是一個好麵子的人,要是他知道這東京路的人把他當成一個屁一樣給放了,雷霆之怒降下來,要這一道的各級官員生不如死!
眾人不禁心隨神往站立在船邊觀賞著這一派壯麗的美景!漫漫煙水,隱隱雲山。不觀日月光明,隻見水天一色。落日熔金,江水蕩漾,船隻遠去,剪影悠悠。紅瑟瑟滿目蓼花,綠依依一洲蘆葉。雙雙鴻雁,哀鳴在沙渚磯頭,對對鶺鴒,倦宿在敗荷汀畔。釣叟收起魚竿,艄公撐著竹篙,水泊之上沒有紛爭,隻有一片富饒與詳和!
梁川笑道:“我名叫梁川,卻是生在大山之中,與川無緣,此地叫梁山,卻有八百裡河川,看來我們兩人名字最該換一換才合適!”
眾鏢師夏德海羅憲石頭人一聽紛紛站在船頭哈哈大笑,梁川爽朗不羈,心懷豁達實在讓人大有親近之感!
石頭與一眾鏢師現在倒像是穿進了同一條褲子,個個恨不能返回去宰了那三個賊漕吏。梁川立在船頭看著岸上的風景並不多話,寶船穿過濟州,眼前的水域豁然開朗,茫茫無際的一大片水天相接極目遠眺遙無止境!
好氣派的一番景象,梁川喃喃地道:“我們這是到大海了嗎?”
馬迅在一旁道:“大東家誤會了,此地就是八百裡水泊梁山!”
爺爺生在天地間!不求富貴不做官!
梁山泊裡過一世!好吃好喝賽神仙!
爺爺生在天地間!殺賊殺官把命玩!
梁川興致所起,突然想到了一首極為應景的歌,扯著嗓子用一種極為豪邁大氣的嗓音吼道:
爺爺生在天地間!不怕朝廷不怕官!
水泊撒下羅天網!烏龜王八罩裡邊!
閻王大帝奈我何?觀音菩薩又怎般!
難忍世間無義事,隻為生平性情剛!
舉刀亂殺隨我心,明朝便死又何妨?
隻看梁川歌聲起時,整個梁川泊好似聽眾一般萬籟俱靜,八百裡的聲音都小了下來,全成了梁川一人舞台,這歌本就是百年之後梁山好漢阮氏兄弟所唱的漁歌,在這一方水泊最是應景不過,寶船上所有人無不聽得神往入迷,加上歌詞當中通俗而易懂的那種不羈與灑脫,哪個男人不為之喝彩!
梁川隻唱了一遍,眾鏢師們便跟著梁川高聲唱了起來,這首歌一個人唱還沒有那種天地間我自獨行無羈的氣勢,整船人齊聲唱起來,整個梁川泊豪氣瞬間充塞天地之間,音浪滾滾讓人好不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