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為,當下之急,應先遣興化軍知軍瑞進穩住興化局勢。再調福州與龍海同安兩縣的守軍同時馳援興化,避免興化的局勢失控。’
韓琦與範仲淹一樣都是性格剛烈之人,但是範仲淹年輕,氣盛。韓琦則更加持重。
這一次興化的意外,不,應該稱為事件,讓三個大相公非常的意外。
不僅是他們自己在考慮這件事的後果,還把都堂西府,六部以及諫院的諸多大夫全部叫到了一起。
他們許多人收到這個消息都是遠晚於夏黨的人,但是他們的震驚同樣的!
新政才實行多久,便出了這樣的事!
所有人那團剛燃起的火焰,被淋了一個透心涼!
讀書人或各有目的,或為財或為爵,不過到了汴京城這個地界的讀書人,都是讀書界的頂峰,屬於最牛逼的那一幫人。
這些人什麼都不缺,可能有些人還比較貪財,如夏竦,但是隻是少數,大部分人都是抱著一顆赤心在做事!對他們來說,什麼東西最重要,大概可能就是名聲了!
百年之後不被世人唾罵,那便是最好的成績!
大相公們為何要唱這麼一出大戲,是為了從中牟取私利嗎?若是夏竦另當彆論,可是這主持人可是連夏黨都公認的廉官範仲淹!錢對他來說還不如一張茅草紙有用!
為非就是為了天下的百姓能再過好一點,能有什麼企圖呢?他們也得到了官家的信任,該有的都有了,啥也不缺,不過一腔熱血罷了!
老百姓卻是不買賬。
造反的事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竟然還會存在!
這些政策可都是生生從勳貴權宦嘴裡奪食呐,如何還把憑坐隻待分與好處的百姓給得罪了,這才是相公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興化這個地方很特殊,十年前才發生過類似的事件。
雖然那一次的影響並不是非常大,比之蜀中還有廣南的幾場大的叛亂簡直不值一提。但是朝廷還是重視地為這裡留下了一大批廂兵。
有兵鎮守還敢造反!
正好諫官蔡襄就是興化人!
如今的蔡襄可不是一般,他與王素、歐陽修還有餘靖並稱四諫,四人的地位好比四大天王,隻要他們一開口,想彈劾誰,誰就得掉一層皮!朝廷裡的那些小角色要是被他們四人盯上,那基本就不要有什麼幻想了,遺臭萬年怕還是輕的,給你扣幾個屎盆子,再羅織幾條罪名,隨便要身敗名裂,那不要太簡單。
這幾個人的人品還算過硬,不會拿著自己手頭的權力來為非作歹。
為什麼興化的人這麼愛造反,到底朝廷哪裡對不起他們,這一點這些高座朝堂的相公都很是好奇!
說他們窮吧,也有一句名言地瘦隻能栽鬆柏,說他們不窮吧,又挨著邊上的清源龍海同安,哪一個不是富得流油的望縣。
蔡襄也說了一句,這幾年興化風調雨順,什麼大事也沒有發生過,沒有天災人禍的乾擾,老百姓的日子屬實不差,根本沒有理由造反。
那這就奇怪了,飯也吃得飽,興化人瘋了不成,造反可是掉腦袋的大事!
蔡襄把每一條可能的線索都拿出來說,想從中找到一絲蛛絲螞跡。
興化改軍的這些年,按理說當地的經濟會退步很多。不事生產的丘八大量駐軍,花費的國帑那是巨大的,老百姓的民力幾百年都難有飛躍性的提高,卻要他們去承擔如此沉重的經濟負擔,自然當地的經濟要退步。
卻也沒有這樣的事發生。。
隻因興化多了三種作物!
一是一年能收成兩次的雙季稻,稻種是來自南越的神奇作物,仿佛天生就是為南方的氣候而生的,多一季出來的稻種,讓老百姓一年的時間能有兩份收成,雖然苦了點,但是收入多了一倍,他們這生活質量就能得到明顯的改善!
往常沒有秋稻種,到了冬天他們就得去服徭役,如果有錢的話他們隻需要交一部分的糧食或是收入,就能省去這皮肉之苦,種稻子雖然也苦,但是比起做苦役,那大家還是懂得選的。
接著就是地瓜的出現,這種神奇的作物對大家的幫助更大,準備的來說是對山上的山民幫助最大!
這種沾土落地即活的作物產量還非常的高,就算是山上那些無人要墾的荒地也能種出香甜的地瓜,讓無數的流民免受饑餓死亡的危脅!
朝中許多大臣光是聽到這兩種作物都大呼不可思議!
第一種稻子能種到北方哪個位置,是浙江還是兩淮,若是蘇湖地區也能種上這樣的稻子,那朝廷一年的糧食能多收多少?誰也不敢去想!還有地瓜這種作物,按蔡襄說的,豈不是萬千勞苦大眾的救命糧?兩湖還是蜀川有多少這樣的山地,那裡可是一粒糧食都打不上來,每年因為饑餓無數人會鋌而走險,犯那殺頭之事,若是推行這種作物,那大宋的國力能提高多少,又能安撫多少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