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船雖然不大,但是甲板上的用料都是上好船木,嶄新發亮,還抹著一層清漆,普通的海船在海裡泡上幾回,毛刺早就出來了,整條船上都散發著一股子海味兒,這條船倒好,風一吹就有紅木的香味兒,不是這船上有香料,那就是這船是好料製成的!
彆的船還會在船上亮出自己的旗號,以便在海上讓人認出來,也可以避免不必要的誤會,這條船上什麼都沒有,這一點就相當的奇怪。
甲板上一個雍容的少婦抱著一位幼兒,陽光灑到她們身上,讓她們的身影更加炫麗!
接著才是一個翩翩公子出現,呼了一聲:‘三哥!’
來人正是孫厚樸!
這個人真的可以稱之為兄弟。
梁川立即讓人架了一個橫板,又讓人在板邊候著,把人接了下來。
三人風塵仆仆,小孩隻能兩歲大,小臉吹了海風紅撲撲的,還好海風並不冷!
‘快到我那裡。’
梁川領著孫厚樸到了自己家中,兩人一看,梁川家中的人更多了,滿滿一堂,可是這屋子竟比當年鳳山的望鄉老宅更小,也沒有什麼華麗的家具,就是一普通的小宅子,處處透著一股平凡的味道。
藝娘與鄭若縈招呼著孫厚樸夫婦落座。
孫厚樸的夫人,夏雪,可是真正的千金,當朝前宰相夏竦的獨女!
屋子裡梁川的幾位夫人全部到場,個個都包了一個小小的紅包,給夏雪的女兒孫采薇。
雖是夏天小姑娘還是穿得嚴實,身上穿金戴玉,足見出身的金貴。
‘各位姐姐不必這般,快快收起來!’
那紅包裡麵都是一些名貴的金銀首飾,一般場合她們也不會這麼興師動眾,如今個個都攢了不少的私房錢,又見一對璧人是遠渡重洋而來,藝娘起了一個頭,她們也不甘落後。
梁家與孫家的關係一向不錯。
與夏雪交好,對自己孩子以後也是有好處,大家都不傻。
梁川看了一眼,隻是笑了笑,沒有多說話,更沒有去攔著誰。
夏雪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隻能道:‘三哥搬了新家,聽著樸哥兒說,南方咱們的規矩這禮不能少,看我們來得匆忙,隻帶了一船的春茶,也沒有多帶其他的,照我看,要不樸哥兒,咱們這船貨的就送給各位嫂嫂了!’
孫厚樸笑意款款,如春風寫意。
‘夫人隻管作主。’
夏雪討了人情,馬上乖巧地賣好道:‘咱們不敢在嫂嫂們跟前說錢談銀,不過嘛,這茶真是好茶,我爹爹嘗過都連連稱讚,送了不少回汴京給他的同僚,嫂嫂可要留著自己好好嘗嘗!’
夏雪滿嘴都是嫂嫂,甜言蜜語,卻隻字不提梁川,好像一點不給梁川麵子似的!
梁川對著藝娘道:‘孩子們喜歡熱鬨,快帶采薇去外麵瞧瞧!’
夏雪看了一眼孫厚樸,孫厚樸點點頭,男人要談事了,他們自然要回避。
兩家的關係雖然好,不過該有的規矩,還是不能少。
家中自是男人頂梁,男人論事,女人少摻和。
孫厚樸起身到門邊踱了兩步,眼睛一直目送著娘倆到院子裡與梁川的孩子梁昱梁玥一道兒玩耍。
心中苦笑一聲道:‘自己還是趕不上大哥的速度,現在已是濟濟一堂。’
梁川往孫厚樸的杯中添了一點茶水,淡淡地道:‘坐。’
兩個人亦是許久未曾這般坐到一起。
孫厚樸嘗了一口,鼻翼抽動了兩下道:‘好茶。’
梁川放下茶杯道:‘這是你們孫家的茶葉,好不好你說了算!’
兩人又是齊聲一笑。
孫厚樸飲了兩口,把茶杯也放了下來,手放到自己的大腿上搓了搓,開口道:‘在清源活了無數年,聽得夷州無數遍,本以為是個蠻化不開的厲瘴之地,沒想到竟是人間一個好去處!’
孫厚樸與夏雪登島那一刻起,便被島上的美景所吸引了,島上不論是建設還是環衛都是井井有條,一個城市的地麵全部用青石鋪成,與彆處不同,清源還好一點,普通的小縣城裡什麼牲口的排泄物,甚至是人的屎尿也隨處可見,各種汙水更是遍地都是,但是在鳳山沒有這樣的亂象,也不知道是如何設計的。
島上的樹林很蔥鬱,山很高,水很藍,空氣清新而通透,人們的臉上滿是活力與希望!
這才多久的時間,梁川竟然能一手打造出這麼一片人間世外桃源,能不讓人感到震驚!孫厚樸說的可不是恭維話,而是肺腑之言!
來之前,他們充滿了各種的擔心與忐忑。
就怕兄弟過不好!
夷州在各種古書與旅人的口中,就不是什麼好地方,商客也是匆匆而過,不會過多駐足,孫家常年做生意如何不曉得!
如今再看,自己隻是那頭井底的青蛙罷了,完全不知道,人間自有另外的一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