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太陰之血(2 / 2)

當時照教人神妖三足鼎立,由於大夥兒對王家獨攬大權極為不滿,便聯合起來對付神門這一支。

為了牽製他們,王世雄整整憋屈了二十年,才暗中幫助弟弟王世鬼組建了鬼門。

王世鬼!好嚇人的名字啊。

“他就是聖子吧?”。

“聖靈子,也有人叫鬼靈子”。

“既然鬼門和姓王的是一家人,為什麼會自相殘殺呢?”。

“王世鬼和王以及一樣,年紀輕輕便落得個生死不明,有人懷疑是人妖二門下的毒手,但查來查去也沒查出個蛛絲馬跡”。

而下一任門主,卻是個姓祝的,祝小飛。

從此,鬼門逐漸脫離了王家的掌控,甚至反目成仇,到了有我沒你、不除不快的地步。

說到“祝”這個姓,我記得李八眉曾經提起過一個叫“祝家廟”的地方,胡賽兒卻全然不知,在她家族裡的確流傳著一些故事,但大部分隻發生在聖女時代。

因為胡仙子在同益大戰後便離開了古城,餘生再也沒有踏上過這片土地。

“你的家鄉在哪兒?”。

“不老山”。

她指向夜空中的明月,偏西北方。

儘管無法得知具體位置,但好歹是條線索,接下來就是要弄清胡仙子的身份,以及王世鬼是怎麼和聖女寨扯在一起的,又何來淵源之說?。

爬上坡頂,白羅山穀近在眼前,雪堆裡突然探出一對小腦袋,是齊家小孩兒,瞧見我們,立即縮了回去。

象是正在打洞的地鼠。

“又來了兩個,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

胡賽兒一聲冷笑,咬破指尖,將血珠彈於我後背:“不用怕,你隻管往前走,我去去就來”。

山穀裡怪石嶙峋,風聲回響,猶如鬼哭,仿佛身邊飄蕩著雪蛟龍的冤魂和煞氣,令人汗毛聳立。

我好幾次都想把龍珊甩下來,轉身逃跑,可胡賽兒似乎正在山上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就在進退兩難的時候,周圍猛的湧現出數十雙綠幽幽的眼睛。

野狐群!

大概是聞到了胡賽兒的氣味,它們不但沒有攻擊,反而堵住了穀口,一個個嚴陣以待,隻有兩條全身禿斑的老狐狸,不遠不近的尾隨在左右。

前方有條小路,老狐狸跑過去,回頭哼唧兩聲,似乎想讓我跟著它。

山道曲折難行,象是在迷宮裡兜圈子,出來以後才發現儘頭是間石屋,倚山而建,門頭的字已經被鑿掉了,隻留下三個四四方方的窟窿。

附近還有兩個相鄰的岩洞,幾乎掏空了半座山崖。

上有洞名,一個叫穿雲,一個叫踏山,中間刻著一副對子:頂天穿雲為袖,立地踏山而行。

不光字大,口氣也大,除了象胡賽兒這樣的大女,沒人能配得上。

屋門緊閉,老狐狸用爪子扒開一條縫,搖著尾巴往裡擠,我已經凍的沒有了知覺,迫不及待的想把龍珊放下,剛一抬腳,褲腿就被另一隻狐狸咬住。

得,做人要有禮貌,我忍著。

片刻間,老狐狸跑了出來,後麵跟著個中年男人,白眼珠子,看見我先是一愣,隨即認出了龍珊,連忙扶進屋。

一個女人搶上前,抻頭拽腳的把她弄平,接著抖摟開棉被,將其裹的密不透風。

“這閨女,遭老罪了,你還不趕緊去”。

男人應了聲,從皮靴裡抽出把尖刀,拿起一隻碗,走到門口,又被她喊住:“哎,那些倒了的可沒法用……”。

他們要放狐血、救龍女,但昨天在和小孩兒對峙的時候,有幾隻跑的慢,吸入了毒氣,還有的揀食了雪地裡的聖冰,這要是讓她喝了,會出大麻煩,所以要格外注意。

“就是你把她拐走的?”。

女人摟著龍珊,臉上帶著微怒,好象自己的女兒被人欺負了,尤其是那雙灰暗無光的瞳孔,盯的人心裡一陣陣發虛。

“不不……我是在一個山洞裡找到的她……”。

“是白狐夫人派你來的吧?”。

這可不是我說的,我也沒承認,就是胡賽兒回來,也不能把我怎麼著。

“你叫啥名?”。

我如實相告。

她“哦”了聲,打量著我的腿:“原來是月堂的兄弟,現在的技術真好,根本看不出來是假的,比老年間的金雞拐強多了,你說,誰還會用那玩意兒?可我們當家的念舊,舍不得扔”。

牆角就放著一支,鐵爪朝上,另一端紮著成把的破布條,拿它拖地正合適。

原來龍珊來過這兒,那副金雞拐便是這對夫妻送給她的。

我問她怎麼稱呼。

“有名字也沒人叫,早忘了,二十年前我象她這麼大的時候,還能當得起一聲狐女,現在,已經變成狐大姐嘍”。

女人低下頭,撫摸著懷裡那張美麗而蒼白的臉:“彆怕孩子,都過去啦,夫人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不會為難你……”。

正說著,男人捧著一碗溫熱的鮮血回來,站在旁邊,看著她一口口的喂龍珊喝下去。

“等人醒了,你可彆瞎勸,我覺得夫人另有打算,她犯的不是小錯,淨女不淨,全族不寧,還不如痛痛快快領了家法,哪怕在下五堂做個雜工,也能養活自己”。

“噓……”。

狐大姐壓低聲音:“你咋知道她不淨了,龍女身上有太陰之血,含水成冰,哪個男人敢動她?”。

大哥馬上指我,意思是,要象你說的這麼玄乎,碰都碰不得,人家怎麼給背回來的?。

“你少裝蒜,這能一樣嗎?”。

狐大姐一臉不悅,似乎再多看他一眼都嫌煩,打發我們去溫泉提幾桶熱水,要幫龍珊擦洗身子、梳頭盤發,等天亮下山,乾乾淨淨的去給魏加加磕頭認罪。

溫泉就在後山,霧氣縈繞,宛若仙境,水潭邊立著塊石碑,橫平豎直的刻著:空空池。

旁邊有行小字:不來不去,不去不空,一來一去,一空一生。

是首偈子,流露出對人生的無奈,得到後再失去,還不如從來沒得到過。

能寫出這種東西的人,肯定在感情上吃過大虧,因此世間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是虛幻的,有沒有無所謂。

這我不認同,用一句老掉牙的話:不在乎天長地久,隻在乎曾經擁有。

燈光劃過水麵,“嘩啦”一響,沒等我看清是什麼,霧氣中突然躥出一隻小小白狐,嘴裡叼著條大青魚,搖頭晃腦的朝我們跑來。

瞧見沒有,隻要耐得住性子,總會有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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