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裡從來沒有奉獻過自己,隻知道伸手要錢的傅安:………
他臉色鐵青,周遭的氣焰也溘然一變,隱隱有發怒的征兆。
很明顯——他破防了。
他隱隱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脫離掌控,比如其實萇傾和宋執梳相處起來比他和雲知微更要好,再比如,現在萇傾的一番話已經讓他有了心虛的感覺。
萇傾敏銳地察覺到了傅安的不對勁,他仔細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話,發現並沒有邏輯漏洞,所以問題出現在傅安的三觀上。
他懶得搭理,繼續低頭洗衣服。
宋執梳恰巧這個時候出來。
她第一次沒有看到在她視角盲區的傅安,卻在見到萇傾時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他情緒不高,歪頭問:“萇傾,你不開心。”
萇傾被她嚇得差一點咬住舌頭,傅安千般萬般想要挑起的火焰一下子就冒出來了,炸毛道:“和你說過多少次啦?走路要儘量發出聲音。”
語氣卻不重。
傅安回憶了一下少年剛才冷漠疏離的態度,又氣笑了,轉移了攻擊目標:“宋執梳,你心裡沒點b數嗎?當然是因為洗你的衣服洗不高興的啊。你一個女生,還讓男生碰你的衣服啊?”
宋執梳這才注意到現場還有一個人,她頓了頓,往拐角處走了一步,才看到了傅安的影子。
一陣晚風蹁躚而過,吹得落木簌簌。秋天的氣候冷濕,在夜幕降臨之時,有如涼水滲灌喉肺,心裡無端泛起了陣陣波紋。
宋執梳的聲音就是在這般蕭瑟裡出來的。
“傅安,你惹得他不高興。”
傅安:“………”
歪日,兩個神經病吧!怎麼聽不懂人話呢?
他火冒三丈,氣得回身就走,消失在迷蒙的夜色中。
他來得風風火火,走得也風風火火,完全忘了自己是因為和雲知微置氣才過來的,一回去看見冷眼相待的雲知微才反應過來。
這是傅安第一次感到了心裡堵得慌。以前在京都,他處處順風順水,但是也會偶爾心裡無緣無故地煩,不過那股火氣也會泄得很快,因為他會莫名其妙地找彆人的麻煩,彆人還敢怒不敢言。
現在有一個他舍不得動一根頭發絲的雲知微,又有一個一臉寫著不喜歡他,為人處世還顯得他幼稚無比,一事無成的萇傾,天殺的,他還打不過宋執梳。想去挑撥離間,結果自己灰頭土臉地回來了。
鮮少受過這種委屈,就算是是離開,他一輩子第一次品嘗過這種情緒,還有點舍不得嘞。
宋執梳:欠扇。
在他離開之後,宋執梳就麵癱著臉盯著萇傾洗她的裙子,她反應忒慢,萇傾換水的時候眼珠子才離開他小小的手,看向彆處,腳有點麻,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
萇傾以為她是等得不耐煩了,抿了下乾燥的唇瓣,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因為一下午沒怎麼喝水而在清冽中帶著沙啞的嗓音有些慌亂:“你再等一會兒,我很快就好。”
宋執梳不知道他何出此言,不過還是“嗯”了一聲,在殘敗而稀疏的蟬鳴聲裡凍結,卻安了少年的心。
他沒抬頭,就算抬了,也實在難以看清在昏黑的夜色下,少女打著薄紅的臉頰。
他們無言,靜待時間在長河裡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