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今慢慢擦著他臉頰上的淚水,先哄他:“外麵太冷了,我們先回竹林。”
長離還看著她,沒有回話。
唐今也沒有一定要他回答的意思,外麵太冷,他情緒起伏這麼大,又泡了這麼久的水,說不準就生病了,唐今還是打算先把人抱回竹林小院去。
隻是她剛低頭親了一下青年的臉頰,準備抱人的時候,那一直沒說過話的青年便忽而開口了:
“為什麼,不走?”
唐今低眸。
青年沙啞的聲音微哽,他說話的時候,沒有再看她,而是垂下了眼睛。
她抱著人,所以能感受到他的後脊在極為細微地顫著,像是因為冰冷的湖水,又像是因為後怕與起伏過大的情緒。
不管因為什麼原因,至少他現在想明白的,隻有剛剛他問的那個問題。
為什麼唐今沒有走。
鎖住她的鐵鏈被整整齊齊地切斷,他並沒有在洞穴裡放置過任何鋒利的武器,不管唐今是怎麼做到的,都代表她絕對擁有掙脫開那條鐵鏈的能力。
她可以掙脫開,可之前卻一直沒有那樣做……
之前也可以說是因為他一直在,有他看著的緣故,可是這一次,他走得很遠,她武功很好的,離開洞穴的時候一定知道他並不在附近……
所以為什麼,為什麼她還是沒有離開。
他真的不傻。
可是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
為什麼,明明已經支走了他,明明已經點起了火,明明已經將洞穴裡的那一切都燒得一乾二淨,為什麼現在又沒有走?
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青年的臉頰滑落,一顆又一顆地砸在唐今的心口。
單薄的白衣被浸濕,微涼的肌膚也好像感受到了那些淚水的溫度。
唐今將他抱緊了些,淺眸微斂,帶著些柔色,“我已經被你掛上鎖鏈,沒辦法離開了。”
長離的目光慢慢落在唐今空蕩蕩的,並沒有鐵環鎖鏈的脖子上,他抓緊了唐今的手臂,聲音嘶啞:“……已經,沒有了。”
唐今擦著他眼尾的淚水,聲音輕輕:“是嗎?”
她偏過頭,將脖子露了出來。
“明明還在呢。”唐今跟他道。
墨色的長發滑落,長離愣愣地看著她肩頸處那微紅的一圈牙印,好半晌,才又重新看向唐今。
淺色的眸裡映著青年那雙濕紅的眼睛,她慢慢地道:“阿離留下的鎖鏈,一直都在呢。”
她告訴他:“阿離,掛在脖子上的鎖鏈是鎖不住人的。”
也教他:“想要鎖住一個人,就得將那條鎖鏈掛在對方的心上。”
隱晦的情話並不適合熱忱單純的青年,唐今看著青年懵懂的眼睛,話語也逐漸直白:
“不管是纏在脖子上的鐵鏈,還是咬在脖子上的小小一圈,最後都會變成阿離的鎖鏈,讓我沒辦法離開阿離。”
“阿離,你已經在我心上掛上那條鎖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