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兩位兄長總是想叫我同他們一起出門……我心中不安,便沒有答應。”
洪勝非低下了腦袋,用力扣著指甲,“原本想著這樣也就能躲過去的,可昨日我拒絕之時……大哥忽而回頭看了我一眼,那般模樣,實在令人畏懼……”
洪勝非麵色蒼白得可怕,眉宇間的不安與憂懼並不虛假,“抱歉,唐今,我也是實在不知道該找誰幫忙了,隻能來尋你……”
聽完洪勝非的話後,唐今沒有立刻說什麼。
她這段時間都沒見過洪家那對兄弟,也沒怎麼關注過洪家,自然也不清楚他們這會試殿試是考了多少名。
但從洪勝非講述的來看,若真是如此,以洪大那樣的性子,被人高高捧起後又重重摔下,確實可能會變得有些極端。
這兩兄弟鄉試的時候就害過一次洪勝非,這會突然叫洪勝非跟他們出門,能有什麼好事。
唐今慢慢轉著手中的茶杯,卻是不急,“此事可曾告知過尚書大人?”
洪府的家事,就算洪勝非擔心主母是洪家兄弟的親生母親,告了也沒用,那也可以選擇去找洪聞道的才對。
就算洪聞道也偏心那對兄弟,但事情鬨大了,鬨出什麼來也不好,怎麼著他也會阻攔一二的。
麵對唐今的提問,洪勝非臉色卻愈發白了,“父親這段時間忙於公務,我每每去找,父親總是不見。”
唐今眉梢微挑,生出幾分奇怪,“官署也便罷了,難道在家中尚書大人也如此忙碌嗎?”
洪勝非緩緩點了下頭,“父親回府得其實很早,可回府之後便又會回書房去繼續辦公……”
說到這裡,洪勝非也不禁苦笑了一下,“或許父親隻是不想見我吧。”
若真有那麼多的公事要辦,在官署裡辦完了再回來便是,何必早早回了府,又在自家府中繼續辦公?
而且洪勝非問過門房,也沒聽說洪聞道的隨從們從官署裡有帶回什麼文書。
沒有文書沒有資料的,這是要辦的什麼公?
心中發涼之際,他所能做的,也就隻有來找唐今了。
洪勝非再次看向坐在旁邊的唐今,卻見她正低著眸子,靜靜看著手中的那杯茶水,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唐今?”洪勝非不由得再次喊了她一聲。
唐今回過神。
她放下茶杯,神態自若,“事情我已清楚了,勝非,你我同窗多年,隻要是我能幫到的地方,我一定相幫,隻是……你想讓我如何幫你?”
出乎唐今意料的,洪勝非想要她幫忙的方式其實非常簡單。
青年麵露窘迫,“唐今……我能否在唐府之中留住幾日?”
不等唐今開口,他便連忙解釋道:“唐今,你也知這段時日書院放假,我這才回家的……隻等到書院開學,我回了書院,就不必再懼怕兩位兄長了。”
搬出家門,要給自己找個合情合理的理由解釋不說,若隻是住進普通客棧之中,那二人還是能上門找他麻煩。
但若是住進唐府裡,洪大洪二再如何也不敢當著唐府眾人的麵再對他做什麼了。
唐今飲了口茶。
洪勝非需要的幫助,她當然能提供了。
唐府的宅子大得很,客房也多,就是她自己這院子裡都有好幾間沒住人的客房,隨便收拾出來一間立馬就能給洪勝非住。
但是。
就這麼讓洪勝非從洪府裡搬出來了,她以後還怎麼從洪勝非的口裡去套洪府內部的消息呢。
當初刻意在書院裡結識這位性格懦弱的洪家庶子,不就是圖他這點用處嗎。
唐今微歎一聲,“此事倒並不難,勝非你若想住,今日便能住進來。”
眼見洪勝非麵露感激,唐今卻忽而話鋒一轉,眉頭輕擰,“隻是勝非,難道你日後都要一直這般避著你的二位兄長嗎?若是三年後的鄉試,他們再次從中作梗,你又該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