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著下巴思索一會,唐今也懶得去想了。
她重新垂眸睨向了倒在地上的洪聞道:“洪大人,若四日後我查不出那幕後主使的身份,我便也隻能將這仇恨轉移到洪府之中了。”
“洪大人所看重在意的那些妻妾、兒女,我會一個一個帶到洪大人麵前,將他們剁碎了,喂給洪大人的。”
清和溫柔的笑容定格在那張堪稱仙人之姿的臉上。
就連從天窗中照進來的些許暗藍蒙昧的光都要更偏愛她一些,落在那雙淡色眸底,彎彎溶成一抹月弦。
這該是何等驚豔的一幕。
可此時此刻,看著近在眼前這張臉,在洪聞道的心裡升起的,隻有一股根本無法遏製,讓渾身血液都快要停止流動的極端的恐懼。
眼前之人。
說的。
是真的。
像是被什麼人扼住了喉嚨一樣,洪聞道死死地盯著唐今,布滿血絲的眼球凸起,臉上的每一條皺紋形成的溝壑都在顫抖,可他的嘴巴卻像是被針線封住了一般,連一句話、一個字也說不出。
似乎已是恐懼到了極點。
唐今斂眸,半晌,隨意笑了一下,站起了身,“好好考慮吧洪大人,你還有些時間呢。”
唐今收起了那些刑具,轉身朝著等在牢房外的另一個青年走去。
“可彆想著一死了之啊洪大人,便是你死了,我也會好好照拂大人親眷的。”
昏暗的牢房之中,一身血汙的老者看著那道素色身影逐漸遠去,胸膛劇烈起伏了兩下,最後,也隻能在怨毒、仇恨、掙紮等等複雜情緒之中,恐懼而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這件事情,從一開始便錯了啊……
……
一直到離開刑部,坐上了回薛府的馬車後,沉默了一路——或者說已經沉默了一整晚的薛忱才總算是開口問了唐今一個問題:
“那些刑訊的法子你都從哪學來的?”
薛忱想了一晚上也沒想明白。
難道,是唐今之前在天牢的時候曾受過那些刑,所以才……
隻是想到那種可能,薛忱就有些控製不住心底翻湧的殺意了。
正靠在車窗邊吹風的唐今淡淡吐出了兩個字,“書裡。”
薛忱眨了下眼睛,“……嗯?”
唐今側眸白他一眼,“多讀多學,學的東西總有一日能用得上,薛忱。”
“……你不是一貫隻看聖賢書的嗎?”
唐今不甚在意地轉回了頭,“在朝為官自然要了解律法,律法與刑罰並行,了解了律法,刑罰之事自然也就懂了。”
薛忱沒說話了。
他又坐了一會,還是將目光重新轉到了唐今的臉上。
大抵是有些困了,靠在窗邊的青年姿態鬆懶,眼眸半掩,臉上倒還是一貫的風輕雲淡,瞧不出來什麼異常。
半晌,在他那過於直白的注視之下,唐今忍不住回瞥過一眼,“一直盯著我做什麼?”
薛忱對她一向都藏不住話,沉默沒多久,便說了,“你拷人的時候,與平時有點不同。”
唐今目光停頓片刻,又轉開了,“薛將軍這是被我嚇著了?”
“……我還沒那麼弱。”都是上過戰場,斬下過不知多少敵軍首級的人了,薛忱還不至於這樣就被嚇到……震驚可能有一點吧。
他這麼說,唐今就又懶了,“那還能有什麼不同?”
薛忱有些糾結,不知道這話能不能說,“總覺……你拷人時,比平時要興奮些……”
唐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