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無人之際,宋氏不由得嗤笑一聲:“這般好的精神氣,六爺的病可見是好全了。”
“許久不曾見你,一時便多說了幾句,倒叫你笑話了。”謝元茂笑著道,瞅一眼芳珠,暗道這姑娘怎生成這副模樣,竟比女兒身邊那個異域來的丫鬟瞧著還要高大粗糙,“先退下吧。”
芳珠沒動。
謝元茂蹙眉:“這丫頭瞧著倒眼生。”
“阿蠻特地尋了讓我帶著來的,身手不錯。”宋氏說起芳珠,就難免想起女兒來,不由露出個笑容。
話音落地,有丫鬟進來奉茶。
茶是上好的信陽毛尖,湯色明亮清澈,香氣濃醇。宋氏撇了撇上頭的浮葉,輕啜一口,果真是滋味絕佳,齒頰生香,滿口回甘。
她道:“六爺過去,不是不喜毛尖嗎”
謝元茂微怔。旋即道:“許是換了地方,這口味也忍不住隨之變了。”他又看了看芳珠,見宋氏似無意叫她退下,隻得略過不提。
宋氏聞言則未說話。隻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
半盞茶過去,誰也沒有開口。
又過了一會,謝元茂才道:“既來了,索性便不要走了吧。來來回回,沒得累壞了身子。”
“六爺喚了妾身來,究竟是為了何事”宋氏擱下了茶盞,漠然問道。
謝元茂左顧右盼:“不過是怕自個兒就這麼一命嗚呼了,所以一時未曾忍住,便提筆給你寫了信。”
宋氏側耳細聽,忽而失笑。搖搖頭卻不說話。
這般拙劣的謊言,又當著丫鬟的麵,委實叫人聽了發笑。
謝元茂自己似也察覺到了,忽然站起身來,道:“你怕是累壞了吧。先歇著,有什麼事,咱們晚上再說。”話畢,他急急忙忙地走了。
宋氏皺眉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嗤笑了聲,旋即讓芳珠收拾了東西,服侍自己小憩一會。
她也果真是累了。累得連食欲也無。
宋氏歇著,謝元茂離了正房,大步流星地往另一間小院子去。
那裡頭住著的,是陳氏。
到了門口,不及幾個丫鬟行禮,他已撩開簾子進了裡頭。
陳氏正坐在榻上做著針線活。
謝元茂瞧見。趕忙上前一把將她手中的針線給奪了下來,責備道:“讓你好生歇著,怎地又動起了這些!”
“六爺。”陳氏微笑著,伸手隔著秋衫撫了撫微微隆起的肚子,“孩子今日很乖。婢妾不過縫件小衣,無礙的。”
謝元茂就循著她的手,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亦笑了起來,但手中針線仍立即就讓人收了起來,又將屋子裡伺候的人,都儘數打發了下去,隨後方道:“鹿大夫到了,明日便讓他來為你把脈。”
陳氏聽了,不由麵露喜色:“太太可是也來了”
“來了。”說到宋氏,謝元茂的口氣不免有些變得古怪起來。
陳氏垂眸,盯著自己的肚子,眼角眉梢皆帶上了喜氣。
她的胎相不好,胎不穩,這次雖是第二次懷上孩子,不似頭胎那般凶險,可她如今亦不比過去年輕,懷胎日漸不易。
這一胎,她是極想要的,更是時刻祈求盼望著能夠一舉奪男。
可大夫來看過,皆說沒有十足的把握能保住這個孩子,興許哪日打個噴嚏,這孩子便沒了。
她被嚇著了,日日心神不寧。結果因為精神不濟,對腹中孩子毫無裨益,這胎倒保得更艱難了。她遂想到了鹿孔,鹿孔醫術高超,興許能有法子也說不定,她就挺著微凸的小腹,軟軟央了謝元茂,求他想法子將鹿孔給叫到惠州來為她保胎。
謝元茂有匈疑。
她立即便道,有個大師已幫她算過,她腹中這胎,若無意外,多半是個男孩無誤。
子嗣不興的謝元茂聞言,當下動了心,就算是個庶子,那也是他的兒子。於是他轉身略一思量,就將這事給答應了下來。
然而陳氏尚不滿意,她還得為自己謀個退路,順便再借著腹中孩子為自己打壓打壓敵人。
原先在謝家時,她唯一的女兒先是傻的不提,後來不傻了就被送去了庵裡,謝元茂更是從不踏足她的海棠院。她漸漸的就絕了心思,隻拿自己當那混吃等死的,日日懶洋洋的提不起精神,也無心作怪。
但如今機會就擺在了她眼前,她若是不要,不去抓緊了,豈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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