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遺落的拂塵(2 / 2)

雪沉沉 篤恨 6855 字 3個月前

那道士念著自稱是“咒語”的玩意兒,在堂屋中間,繞著我,又是跑,又是跳,嘴裡念的快,腳下的步子便跟著動,雙腿一直在追蹤嘴巴的節奏。

“那像是什麼呢,反正就是極為有趣,一個老頭,平常時候,是絕對不會蹦呀跳的的,嘴裡喃喃自語,像是小孩,一本正經的在玩耍和調皮。”

莫不是做法事的時候,你在那層黑輕紗布裡麵,就忍不住要笑。

“是的,本公主登時覺得那人好生可愛。”餘沉沉回道。“但是沒有笑出聲來,那樣是要挨打的吧。”一個齜牙咧嘴的笑臉表情附加上。

“請把‘吧’字去掉,這樣的話,就更加的準確的一些。”她說我皮。

夜空沒有儘頭,星辰也是。雖說已經是炎炎夏季,可山上的涼風習習,還是有些涼意襲上身來。

“晚安咯,早點兒睡覺吧,你要再不回去,被老師逮著,又沒有好果子吃。”

緩緩的,靜悄悄的走下山坡,直到到了山坡坡腳,接上小路的時候,便撒開腿,一路狂奔去。

抹黑進到宿舍,室友們床鋪上的台燈還亮著,一個個正在伏案提筆寫習題,很安靜,隻聽得見筆尖在紙上劃動的沙沙聲,脫衣服,爬床上去,鋪開今早折疊好的被子,正要躺下。

胖子室長開口說話:“班主任來了,說叫你明天去找他一下。”

“哦哦。”倏地躺下,閉上眼睛,“那沒有什麼,小事情。”心中做此類感想,並不多加理會。

與原先不同,剛接觸王長風的時候,因為陌生感產生的心理距離有些遠,自然而然的,有很強的緊張感。

幾乎所有的學生在見第一次見到老師的時候都會緊張,抑或者由此來賺取好的第一印象。

不過,等到時間稍微久了之後,尤其是等到相對熟悉之後,高大的師者形象轉化為稀鬆平常的關係,最初的莊嚴程度就會大打折扣。對於本人來說,還要跟進一步,班主任王長風是何種人,聊熟於心,他找我何事?不過就是由夜不歸寢延伸到目前階段下的學習狀態,除此之外,他還能說什麼呢?我想,他是沒什麼可說的。

“華仔,你變了,變得格外的淡定,連長風兄弟找你,你都不覺得緊張了,心態也真是強大。”室長在床鋪上說道。

高二年級不得學生喜歡老師都被冠上了一定的名號,整個年級架構依照金庸倚天屠龍記中的人物來冠名,年級主任大胖子奎即是成昆,因其扇得一手好耳光,故榮獲混元霹靂手的稱號,是再恰當不過的,有位快班的女老師,習慣性的染一頭金發,加之其性烈如火,便得了金毛獅王的名號,至於王長風,其原型就是明教四大護教法王之一的韋一笑,正如其名“一笑”,犯過事兒的學生都知道,王長風一般跟你好生說笑,在他掌握了你做壞事的確切證據的時候,其獨門武學寒冰綿掌就悄悄的逼近你,足以令當事學生全身冰冷,難以自控……還有一些江湖名號就不一一列舉。

“想必是華仔最近的武功修為又進了一步,對付“一笑”該是綽綽有餘,才可這樣囂張。”對麵床鋪上的王銳這樣講。

默不作聲,哪裡有什麼神功呢?王長風要打便打,挨著就是了。

深夜,一把拂塵飄了進來,似有仙人降臨,一道士在窗外懸窗處打坐,白發碧眼,揉揉眼睛,真是見鬼——又分不清是真的還是假的。

張嘴說話,眼睛卻是一直閉著的,“救人一命,可以長許多修為,所以我來了。”

不懂,不懂他在說什麼,嘴巴卻是不由自主的與他講話,“救我,我何德何能,勞煩仙尊?”

“談不上,因為救的人不是你。”遠遠處,餘沉沉踏空而來,一身潔白的素衣,像是滑翔的鳥兒一樣飄了過來。

好吧,是我自己想多了。

道士在餘沉沉麵前,嘴裡說話,手放在耳邊張開,卻也還是聽不清楚,儘力去聽,也是徒勞,她點點頭,或者是搖搖頭,道士不說話的時候,餘沉沉便講了幾句,

就像是早期的無聲電影那樣,要憑著他們的肢體語言去猜測他們談話的內容。

忽的,幾乎在同一時間,道士站起身來,餘沉沉盤腿坐下,並且臉上罩上一層黑麵紗,端端正正,娉婷可人,悄然閉起眼睛來,像是仙子初次降落到凡間,轉而那道士卻是個俗道士。

甩起了拂塵,拂塵上的白毛須跟著道士的手,在空中打轉兒,儼然就是大風車,繞著餘沉沉轉悠,他踮起腳來,一顛兒一顛兒的,另外一手中指與無名指合在一起,其它指頭息數蜷曲,念著咒語,卻是聲如洪鐘,十分清晰明朗,仿佛此聲隻有天上有,像夜雨一樣悄然撒落下來,潤萬物,萬物都能聽到一樣。

蹦呀,跳呀,確實如孩童一樣,白毛須發,聲音止住的時候,停住,隻道一個“收”字,便定住。

拂塵往後一甩,“貧道道行稍淺,需有下回道緣,再試試。”道士往前探出一步,乘鶴遠去。

餘沉沉解開黑麵紗,跟前落了一把拂塵,想必是那道長走得急,忘拿了!

拂塵在餘沉沉手裡,一揚起來,卷走一地風塵,素潔的天地間,被她清理萬分,想到什麼就畫上什麼,畫青蛙,畫白天鵝,畫貓頭鷹,畫上一條狗叫旺財……

“那道士坐在懸窗上就不會掉下去?畢竟外麵風大,又那麼高?”我所考慮就是這樣現實的問題,那外麵連個欄杆都沒有,正要掉下去,豈不是摔個稀碎?

想想,給餘沉沉做法事的道士該不是我想得那般,應該要更具有生活氣息才對,雖是道士這種職業在梅鎮屈指可數,但不可置否的是,道士是個人,是個人就免不了俗心。

她還在臨空拿著那把拂塵寫寫畫畫,猶如孩童找到自己得心應手的玩具,不過,卻比孩童要更加的大度,她畫上山川、河流、畫上船,畫上汽車,畫上高樓大廈……

收場的時候,白色的紙張一揭開,黯然消逝,成了現如今的模樣,那樓,還是那樓;那長江水,還是那長江水;那山,還是那山的樣子。原原本本的還是現實的一切,沒有一點兒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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