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嘴唇蠕動似要辯解。
許文秀趕緊掛著汗給婆婆解圍“老爺子您彆生氣,說來也是我疏忽了,我……”
“與你何乾?”
老爺子帶著不悅說“你剛帶著錦惜擔水回來,跟我和明輝是前後腳進的門,這裡的火燒得如何了你怎麼知道?”
許文秀不敢再多嘴了,緊跟著走過來的桑枝夏和徐三嬸也是猛地一頓。
老太太在人前被訓得極丟顏麵,老臉一白咬著牙說“我有些不舒服就去休息了一會兒,沒想到一時不慎恍惚燒過了。”
“恍惚?”
老爺子氣到冷笑“在這兒燒的柴是璈兒漏夜去砍回來的,在這裡守著被熏得滿麵黑黃的人是明輝,你一句恍惚毀了兩個孩子的心血,以後可彆再有恍惚的時候了!”
老爺子輕易不動怒,今日屬實是忍無可忍了。
上次的提點後老太太看起來手腳是利索了些,可骨子裡的本性難改,能不動還是一動不動。
今日徐明輝說起要進山,就連徐二嬸都跟著去背柴了,他隻能暫時把看火的事兒交給老太太。
可就是這麼點小事兒,全都辦砸了。
老太太青紫著臉不反駁。
老爺子陰沉著臉說“既然是用不成了,今日就算是白忙活了,明日再說吧。”
他甩手而去,一眼都不曾落在老太太的身上。
老太太忍無可忍地摔了鏟子,黑著臉也回了正屋。
被迫留看了長輩爭執的幾人麵麵相覷,默契地選擇當作什麼都沒看到。
有一顆八卦的心不可怕,可怕的是什麼都想八卦。
許文秀和徐三嬸轉身要走,桑枝夏攆著出去接過了許文秀手裡的水桶。
“婆婆你背著錦惜不方便,我去吧。”
徐錦惜熱情地朝著桑枝夏揮舞小手,桑枝夏順手勾了一下她的掌心。
“灶上的飯已經燜上了,其餘的我一會兒回來做,婆婆你稍微幫我看著點兒火就行。”
許文秀遲疑了一下將扁擔交給她,邊朝著東屋走邊不放心地叮囑“兩隻桶都裝滿沉得很,你一次隻挑半桶就行了,知道嗎?”
桑枝夏笑著點頭,等她進屋了就抓起了擔子。
“大嫂等等。”
“怎麼?”
徐明輝匆匆洗乾淨了手上和臉上的黑灰,走過來說“擔子給我,我去擔吧。”
他不由分說的將水桶和扁擔都接了過去,正要走時突然說“大嫂你彆動。”
桑枝夏到了嘴邊的話莫名卡殼,就看到徐明輝走到自己的麵前伸出了手。
他跟桑枝夏一般大,可十六歲的少年身量已經超過了桑枝夏許多,胳膊一抬就正好自她的發梢滑過。
桑枝夏下意識地蹙眉後退,嘴角剛往下壓就看到了徐明輝指尖捏著的枯葉。
“你的頭發上落了東西,我幫你摘了。”
桑枝夏本能地摸了一下頭頂,再抬頭對上的是徐明輝溫雅的笑臉。
“好了,這回沒有了。”
“大嫂你去歇會兒吧,我去擔水。”
他挑著水桶扁擔剛走了幾步,就撞見了門口的徐璈。
徐璈意味不明地看著他的右手,嗤道“二嬸不是說你擔不動麼?”
徐明輝坦然地笑著答“我力氣比不得大哥,之前是擔不動,多練幾次也就好了。”
“大哥今日回來得倒是比往日早些?”
他爹和三叔依舊不見蹤影,可徐璈的手裡卻拿著一個小巧的布包,一時也猜不到是什麼。
徐璈舌尖頂著上顎露出個幽幽的笑,玩味道“是要早些,擔心你大嫂在家裡有做不動的活兒,趕著回來了。”
徐明輝不置可否地笑了幾聲,很不熟練地抓著扁擔走遠。
桑枝夏奇怪地看著在門口不動的徐璈“怎麼不進來?”
門口有什麼好瞧的?
徐璈眸色深深地看她一眼,神色不明地呼出一口氣,拉住她的手腕說“你跟我來。”
“哎,我鍋裡還燒著飯呢,你怎麼……”
砰的一聲小木門被徐璈單手推上,桑枝夏毫無征兆之下被他捏著肩膀抵在門板上換了個方向。
四目相對,徐璈似乎是在生氣。
她一時沒搞清楚這人惱火的點在哪兒,不耐地一抿唇就想推他,可嘴一張舌尖立馬就裹上了一層散不開的甜味。
她看著徐璈帶著惱意的俊臉,被氣笑了。
“徐璈你是不是有毛病?”
哪兒有拿出了乾仗的氣勢,結果抬手就往人的嘴裡扔糖的人?
徐璈摩挲著指腹上殘留的甜意,左手摁住她的後腦勺迫使她往前貼了半步。
額頭相觸,眉眼相接。
那一瞬間,桑枝夏恍惚間自己是直直地撞入了徐璈的眼底。
是她看不懂的糾纏深深。
桑枝夏莫名有些局促,擰巴著臉推他“徐璈你撒開我,你……”
“離徐明輝遠點兒。”
徐璈強硬地讓她看著自己,一字一頓地說“枝枝,離徐明輝遠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