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的太陽,散發耀眼的光,刺入桀驁的禁海,激起它向天翻滾的浪濤,傳出一聲聲低沉的咆哮。
餘音未散,浪濤落下,濺起大片黑色的水沫,高高的散入空中,灑落在許青法舟的防護層上。
許青站在船頭,戒備的望著大海,抬手掐訣,隨著防護靈能的波動,上麵濺落的蘊含濃鬱異質的海水,緩緩散去。
與天空的神靈殘麵一樣,這環繞了整個南凰洲的禁海,永遠都是人們顫粟與敬畏的領域,不僅因其廣大,深遠,還因為它在每個人的心中,是永恒的神秘。
這種神秘,使許青抬起頭顱,凝望遠方的天空與禁海,他的目中,這兩者在未知的儘頭,似乎交融在了一起。
而與浩瀚的大海比較,來往於七血瞳的舟船,就像幾片羽毛,輕悠悠地漂動,微不足道。
至於法舟上的人,更是如此。
許青沉默,他望著無儘的遠方,望著無邊的禁海,一股渺小之感浮現心頭。
“海誌上說,第一次出海的弟子,大都會覺得自身渺小,這是正常的心裡變化,同時也往往會在這種狀態裡,產生去征服的念頭。”
許青看著一望無際的黑色海麵,這是他第一次出海,也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在大海裡看大海。
可他沒有產生征服的念頭。
他沒有什麼偉大的理想,也沒有什麼浩瀚的誌向,他隻是想在這亂世裡,活下去。
如果能活的好一些,就更好了。
所以,此刻的許青,內心的警惕很是強烈,即便是盤膝修行,也會分出心神警惕四方。
就這樣,時間在海浪聲的回蕩中流淌,直至晌午時分,一陣陣後方傳來的喧鬨聲響,引起了許青的注意。
他目中閃過一抹淩厲,側頭看去。
那是七八艘來自七血瞳港口方向,呼嘯臨近的法舟,喧囂鬨人。
除了最前方的一艘外,大都是五六級的程度。
而最前方的那艘法舟,從靈能波動去判斷,差不多八九級的樣子,看起來頗為奢華,通體金色,貼著金色的羽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在黑色的禁海內,格外的耀眼,如同一隻欲學孔雀開屏的野雞,透著招搖,帶著俗氣。
鳳鳥的船首,本應該蘊藏飄逸,可在這金色與奢華下,卻失去了靈魂,透著一股生怕彆人看不到的炫耀。
望著這一切,許青眼睛眯起,抽出了匕首。
七血瞳主城雖危險凶殘,但至少還有一定的規則存在,比如築基修士極少會對凝氣動手,可許青知道,在海上……隻有弱肉強食。
無論是外族,還是人族,又或者本宗以及禁海本身的危險,都是這般,如果運氣不好,遇到帶著惡意的外族築基以上修為之修,生死隻在對方一念之間。
任何人,都可以瞬間成為敵人。
尤其是這些法舟的到來,太過招搖,而那鳳鳥舟船上,也有他心厭之人的聲音。
海上的風有點大,吹來的聲音,很清晰。
“師姐,很多人好奇我這艘鳳鳥號,一共花了多少靈石,這個問題我其實不太願意回答,因為我的答案,會讓他們產生挫敗,畢竟你也應該有感受,從小到大,靈石對我們這一類人來說,就是一個花不完的煩惱罷了。”
“其實馬馬虎虎吧,也不知為什麼,宗門的法舟裡,舟級的排名,多次征求我的意見,一定要把我這艘列升到第十七,我是無所謂了,反正我也不在意這些。”
“對我來說,我不在意這艘鳳鳥號花了多少靈石,我在意的是它承載了我的夢想,你看,我的夢想就是如鳳鳥一樣,有一天可以在蒼穹翱翔。”
“師姐,我希望翱翔的身邊,會有一道倩影陪伴,和我一起去看風景,去追尋夢想,去彼此傾述煩惱。”
海風吹來的聲音,正是隊長口中草包一樣的趙中恒。
他站在那艘金色的鳳鳥號上,身邊還有一個穿著淡紫色道袍的妙齡女子。
這女子雙十年華,相貌動人,遠遠看去亭亭玉立,紫衫如花。
隻是麵對趙中恒的話語,她秀眉微皺,俏臉已有不耐之意。
此刻海風吹來,紫裙迎風而舞中,她似乎注意到了遠處法舟上的許青。
陽光下,雙方舟船之間,一頭須鯨破開水麵,騰空而起。
一聲好似傳自遠古的低吟,從它口中傳出,如笛音般回蕩,仿佛將一切都變的空靈。
隨著它的落下,水汽飄散,遮住了目光。
女子的目中,陽光似乎被分離出了七彩,斑斕的光束出現了一瞬的絢麗,映在許青的道袍上,看不清了麵孔。
但那一份神韻,卻讓這女子記憶很深。
直至,他們一行的法舟,慢慢遠去。
許青凝望許久,確定他們的確隻是路過後,才將匕首收了起來,繼續修行。
時間流逝,漸漸的,在這修行中,隨著法舟不斷的深入,禁海的森然與詭異,也慢慢映入許青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