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他的範圍之內!”
許青喃喃,沒有任何遲疑,狠狠咬牙,繼續光遁。
刹那間,身影消失。
時間,慢慢流逝。
禁海,波瀾起伏。
漆黑的海麵,一望無際,與往常比較,沒有任何區彆。
無論是各個島嶼的族群,還是海上出行的舟船,萬物眾生,一切如常。
該修行的修行,該狩獵的狩獵,熙熙攘攘之音,也在多個島嶼的黃昏裡回蕩。
唯有落下的殘暉,慢慢消散在黑色的海浪裡。
天空漸漸陰沉。
黑夜正在走來。
沒有人察覺,也沒有人感應到,此刻在這禁海上,一場激烈的追殺,正在持續。
一切痕跡,都被抹去了。
來自浮邪的抹去權柄,可以讓修為不如他的修士,感應不到絲毫。
而當年追隨玄幽古皇,開創了邪生聖地的那位修為達到了大帝巔峰的古老之皇,其所遺留下來的至寶剪刀……
那是邪生聖地內的族器,關乎權柄。
本是老祖所持,百年前因浮邪閉關衝擊主宰境,故而被老祖賜予,在這百年裡,漂浮其頭頂,為其剪斷一次次突破失敗的厄運。
同時,它更大的意義,是讓浮邪感悟,從而獲得屬於他們這一族主宰,所特有的抹去權柄。
當浮邪成功的一刻,在這至寶剪刀的加持下,其抹去之力,可達到了極致。
即便是大帝的感應難以被剪斷,但短時間內被暫時抹去,此寶可以做到。
範圍,更是無儘。
於是,就使得許青之前明明出現在人前,卻無人察覺,明明在一個時空,卻變的無形。
眼下,也是如此。
而這場追殺,從始至終,悄然無息。
直至黃昏徹底被黑夜埋葬,許青體內的魂絲數量,隻剩下了三百多萬。
他已拚儘所有。
但傳音,依舊無效。
仿佛天地,都在浮邪的範圍之內,而明明知曉這不可能,但偏偏這個感覺,會隨著黑夜的到來,隨著希望的黯滅,占據了全部。
“隻剩下最後一次光遁……”
黑夜裡,距離海鼇族不遠的海麵上,許青麵色蒼白,這一刻的他無論是肉身還是靈魂,都已到了極限。
但他的心,依舊平靜。
即便是被主宰追殺,即便是生死危機,可類似的生死,他這一生經曆數次。
這一次,雖更為凶險,可越是這樣,越不能讓負麵的情緒左右認知。
所以許青深吸口氣,將自身這一路主動去黯滅的人性,徹底失輝,使得絕對理智的神性,在體內完全升起。
他的雙眼,越發深邃,回頭望向身後。
理智的分析,於腦海浮現。
他知道龍輦巨人即便是可以影響主宰,但大概率阻攔不了太久。
畢竟,龍輦巨人也好,那腐朽之月也罷,都是死物。
“而此人之所以任由我去逃,大概率是刻意的行為。”
“似乎是以這樣的方式,去更一步的抹去我的存在。”
“如今去看,他已經成功了大半。”
許青看了眼從其下方海水裡,緩慢遊走的一隻海獸。
以往,這種海獸遠遠的在感知許青的氣息後,就會顫抖逃遁,可如今卻如沒有察覺絲毫。
“應該是我身上的因果,使他忌憚,所以沒有選擇直接斬殺。”
“繼續逃下去,已無意義。”
許青平靜的思索。
關於對方的權柄,許青無法全知,難以分析出真相與原理,隻能利用所知的線索,去判斷行為。
於是數息後,許青的目光落向海底。
“他需要時間去抹去我,而我也需要時間去讓外界間接感受我的消失。”
“但理論上,他的時間會更快。”
“所以我如今需要做的是減緩他的時間,進而增加我的時間……那麼,有一個地方,很適合。”
許青冷漠的感知了一下體內僅存的魂絲,沒有任何遲疑,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直接將其燃燒。
換來了最後一次光遁,身影瞬息消失。
現身的一刻,已在了深海內,那是一片海溝之地。
但持續的傷勢於此時,突破了臨界點。
其身軀向外一散,無數血肉似要支離開來,好在仙銀以及封印,拉絲一般將這身軀連住。
但看去時,這一刻的許青,已不成人形。
他的靈魂,也在粉碎。
即便是意識在神性的理智支撐下,也還是陷入了昏迷。
不過在昏迷前,他向體內的神藤,平靜的下了一道法旨。
於是在他失去思緒的一瞬,神藤飛出卷著他的身體,直奔海溝,飛速鑽入氣泡,向著那座殘塔飛去。
半柱香後,海溝上,浮邪的身影從模糊中走出,凝望此地,他目中露出異芒。
“這是此子最後的依仗?”
浮邪淡淡開口,一步走去,出現在了氣泡外,向內踏入。
那氣泡存在的排斥,驟然爆發,向著浮邪這裡排山倒海而來。
十多步後,浮邪腳步一頓,望著隔著氣泡距離自己隻有數十步遠的殘塔,眉頭慢慢皺起。
無法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