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本就漆黑的禁海,越發深邃。
以肉眼去看,能見的範圍不到半尺,四周的虛空,如同被一張森森大口吞噬。
伸手,難見五指。
溫度也是如此。
隨著夜的降臨,冰寒的海風,在海天之間呼嘯,吹向北方。
此風很冷,帶著腥味,更有一股腐朽之感,就如同一個病魔纏身的老人,在風燭殘年中,掙紮的吐出陣陣死亡的氣息。
與這氣息一同被卷起的,還有來自未知海獸的嗚咽之聲。
在黑暗裡回蕩。
充滿了神秘,懾人心神。
而在海下,暗流一樣這般。
要比白天更大,更激,卷動八方。
在上,它們會形成巨大的浪濤,在下則化作一個又一個磅礴的漩渦,遊走大地。
無數年來,每當深夜降臨,海底都是如此。
沒有人知曉這些漩渦,為何形成,隻是知曉這似乎是禁海的自然規律。
周而複始,從未間斷。
此刻,隨著一道漩渦橫掃,在一處海底區域轟鳴而過,淤泥蔓延中,露出了一條條如傷痕般的海溝。
其中一條海溝的深處,淤泥下埋著一個巨大的氣泡。
氣泡裡存在了一座殘破的塔。
塔外,神藤纏繞,散出緊張與敵意的情緒波動,鎖定外界。
而在塔內……有一具慘不忍睹的屍骸。
如被人分屍一般,躺在那裡。
不過分屍的刀,顯然並不鋒利,所以那屍骸的血肉沒有完全被斬斷,彼此之間存在了大量銀色的拉絲,勉強連接。
隨著時間的流逝,在銀色的拉絲收縮中,分離的血肉慢慢的回縮,更有紫色的光微弱的閃耀,如在修複。
直至數日後……
屍骸的身軀血肉,完全收縮在了一起,終現人形,不過其上密密麻麻的裂縫,依舊觸目驚心。
但好在有生機從這身軀上散出,仿佛於冥界歸來。
其閉合的雙眼,亦慢慢睜開,露出虛弱但卻無比冰冷的目光。
“身處此地,且還活著,這說明我最後的決斷正確。”
“那邪生聖地的主宰,無法踏入此塔所形成的氣泡。”
“時間上,我已在邊緣重新獲得。”
許青心中平靜,神情也是如此。
這一刻的他,依舊保持在神性居上的程度,以極致的理智,冷靜的判斷所有事情。
其微弱的神知更是散開,蔓延塔外,印證自己的分析後,他緩緩的坐起。
坐起的過程,來自身體以及靈魂的劇痛,足以讓一個感知正常之人痛的發狂甚至昏厥。
可神性居上的許青,仿佛沒有任何感覺,隻是動作有些緩慢用了二十多息才完全坐起。
接著取出殘麵之血慢慢吞下後,雙目閉合,開始打坐。
他要讓自己傷勢儘可能快的恢複,讓自己修為回歸巔峰。
同時借助自己獲得的時間優勢,等待外界的救援。
而此刻,在殘塔外,在氣泡外,浮邪麵無表情,也在盤膝打坐。
其頭頂漂浮一把滿是鏽跡的剪刀,閃耀黯淡之光的同時,也有恐怖且古老的威壓內斂流轉。
形成了一股可屏蔽外界一切感應之力,抹去自身所在區域的所有痕跡,使得一切所看,都在虛化。
而這剪刀自身,也在虛化。
“此防護,的確不俗。”
“唯有那條聖天神藤,才可使人無礙進出。”
浮邪凝望前方氣泡,心底喃喃。
三天的時間,他用了很多方法,試圖踏入這氣泡,均都失敗。
若是強闖,最多走到二十步,就無法繼續了,來自氣泡的排斥之力,已達到了他能承受的極致。
“但想要破開,也不是沒有辦法,隻需以我主宰權柄去一點點磨碎,不過需要的時間多了一些,要百日才可。”
“還有一個方法,可以瞬間打開,那就是再次動用剪刀的本源之力。”
浮邪沉吟。
動用剪刀的本源之力,會加速這把剪刀的消耗,使其虛化更嚴重,直至徹底消失,成了大道的一部分。
這種消耗,是他無法接受的。
而最重要的是,他之前追殺許青,有很多因果之線讓他忌憚,不敢直接剪斷,所以早已動用了剪刀的本源,如以大帝巔峰之威去短時間屏蔽。
若是此刻再去動用,大概率剪刀將完全虛化,消散開來,融入大道,不再被他掌控。
到了那時,自己這一路對那些可怕因果的所有屏蔽,也都將瞬間消失。
“怕是頃刻,就有強者降臨此地。”
“而我煉化此人的肉身,也需時間,來不及的……”
浮邪思索,隨後抬頭目光落向氣泡內的殘塔,漸漸露出奇異。
“放棄,有些不甘。”
“這可是殘麵血肉啊,他的這具身
軀,怕是舉世僅有!”
“配合傳說中的仙銀,這一切所形成的肉身,雖具備了大因果,但……”
“這是成就夏仙乃至更高層次的契機!”
“一旦我擁有,隻需隱匿一段時間,等虛星聖地降臨,到了那個時候,那位大人雖也會覬覦,可他必定不願與上荒牽連因果,所以大概率,是允許我來掌控……”
“在他的庇護下,此子的那些因果,抬手可滅。而我邪生聖地,也將一飛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