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陽頓了一頓，想裝作沒聽到繼續走。
“喂！新來的！”
這下宋陽不能裝作沒聽到了，隻能停下來，轉身向著黃東明拱拱手：“大人在叫我嗎？”
“對，就是你，你過來。”
官場有官場的規矩，官大一級壓死人。
宋陽無奈，他隻能走過去：“大人有何吩咐？”
“你，跟他們三個一起，把這兩車屍體推去城外亂葬崗埋了。”
宋陽瞥了一眼，他說的是昨天他就看到的那兩車屍體，一天過去，味道是越發腐臭了。
宋陽遲疑一下：“大人，縣丞大人還在等我點卯呢……”
“點卯？曹蟄那老東西今兒哪有時間來縣衙？叫你去你就去！快些辦好！”
說罷也不理會宋陽，自顧自大搖大擺向著門外走出去了。
宋陽一時與另外三人麵麵相覷。
宋陽遲疑一下，轉身向西側廂房去。
“你不能走！快過來推車！”
三人中一人立刻急道，三人更是隱隱包圍上來，似乎生怕宋陽離開。
宋陽微微一頓：“三位不是縣衙的人吧？”
他們三人都沒穿縣衙製式衣服，一身小襖加褐棉袴，其中一人頗高，另外兩個體格也頗健碩，氣質不似善茬。
“是又如何？黃老爺吩咐的，你敢不聽？”
“不敢。隻是縣丞令我點卯，請三位稍候，我先去通報一聲，立刻便出來可好？”
“那你若不出來呢？”
“三位看我，像是敢違抗黃老爺命令的樣子嗎？”
“……諒你也不敢！”
宋陽轉進西側廂房去，眼底若有所思。
正如黃東明所說，曹蟄真的不在公廨之中，隻有一個高壯的通傳留在這裡。
宋陽向他問了幾句，方知道是縣令柳明峰回來了，把曹蟄、黃岑都叫上，出去城南郊遊去了，起碼得晚間才歸來。
身在官場，就得按照官場的規矩辦事。
宋陽隻能無奈出來，按著另外三人的要求，一塊兒推著兩輛板車，向城外而去。
板車其實不大，除開腐臭味過分濃重，一個人推著一輛完全足夠。
不過據推車的說，城外有一段陡峭山路，必須兩個人一塊兒才能推上去。
這三人，最高的姓劉，另兩人據說是兄弟，稱呼大滿、小滿，是衙門外包的收屍人。
宋陽心中存疑，不時悄悄打量三人，越發覺得古怪，不時向三人搭腔套話。
但這三人明顯對他愛搭不理，有一搭沒一搭應著，隻是蒙頭推車，快速趕路，很快出了城。
山路險峻，秋風蕭瑟，吹起枯黃落葉紛飛，一地紅黃交錯，滿是枯寂荒蕪。
黃柳縣本就是小縣，一出了縣城向外不遠，就是莽荒山野，十數裡都未必能見人。
那條山路的確如三人所說一樣陡峭。
宋陽控製著力氣，表現得如同常人一樣，裝作十分艱難地將兩輛板車，一路推至半山坡。
這是一片掩在荒山深處的破敗墳塋，沒有墓碑，隻有一個個凸起程度不一的大大小小土堆，錯落子啊枯黃草葉之間。
老劉抹了抹額頭的汗滴：“喂，過來一塊兒挖墳呐！”
說著，便從板車下麵抽出四把鐵鍬，丟了一把遞給宋陽。
亂葬崗，就不講究一人一墳了，四人找了一塊乾淨地方，直接開挖。
荒山野嶺，亂墳鬼墓，加之樹葉繁茂，遮擋光線，光是待在這裡，就感到一種滲人的驚悚。
忽然一陣亂風吹來，穿過亂墳間隙，發出怪異的呼嘯聲。
“艸！什麼聲音！”
那三人頓時渾身一個激靈。
宋陽莫名地看了三人幾眼：“隻是風聲……你們運屍體的，還怕這個？”
“誰怕了？”
大滿臉色微微發白，咽了口口水。
“一驚一乍的乾什麼！”老劉強壓驚懼，“快挖！”
三人挖墳的速度和力道立時大大加快起來。
四人一同挖坑，不到半個小時，就挖出一個半米來深，足以容納四五人一塊兒躺進去的大坑。
“差不多了吧？”宋陽將鐵鍬插在地上，。
三人相互對視一眼，眼底隱隱放出凶光：“是差不多了……嗯？這是什麼！”
忽然，小滿轉過身去，指著另一麵墳堆深處，驚愕叫道。
老劉和大滿，也是同時轉身，背對宋陽，似乎是發現了什麼奇異之處。
“什麼東西啊……”
宋陽好奇的聲音傳來，一步步走向坑邊，向三人所指的方向去看。
在他看不到的，背對他的三人眼中，卻是不約而同，升起一抹凶戾的寒芒，手掌緊緊攥住了鐵鍬。
“在哪兒呢……”
“就在那呢……”
砰！
忽然一聲沉悶的脆響，就像一板磚狠狠拍在西瓜上一樣。
隻見一柄鐵鍬狠狠砸在一個脆弱的腦袋之上，鋒利的邊緣仿佛刀刃，直接削進腦袋深處，紅的白的登時迸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