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幾條小巷,越過一條不算寬的馬路之後,公交調度站那紅磚圍牆便進入了兩人的視野之中。
沿路的電線杆上都掛著擴音喇叭,循環播放著預錄好的廣播:
“……往前線去,往洽楊和鵝姥去,祖國需要你們!戰鬥吧!同胞們!為了祖國的統一而流儘熱血……”
一路上他們撞見的流民們,鮮少20出頭的青壯年,大多,是40多歲的中年人。
大部分青壯年們在戰爭開端就被兩派強征入伍,去往洽楊市和鵝姥市兩大戰區填線,不少逃兵役的市民拖家帶口往中亞國邊境跑,並搭建帳篷。
中亞國等在內的十多個亞洲國家在國聯大上呼籲停火,並敦促建立人道主義通道,將戰區內的平民安全撤離,但無論是保守派還是激進派都是口頭上承諾,行動上敷衍。
畢竟,戰事一起,流民們就是最好的藥人來源,兩派背後的藥企不可能允許流民們大量逃離,而藥企背後的國家勢力也在國聯大上對停火決議進行了阻擾和乾涉。
聯合理事會派遣維和部隊進入雞蛇國萬LD市,並引導戰區市民自行前來避難。
縱使給保守派軍隊十二個膽子,他們也不可能攻擊維和部隊把守的避難營,但他們有能力對逃往萬婁底的流民進行圍追堵截,而且還動用了暴力手段,以對其他流民進行威懾
那天晚上,他碰到的流民應該就是這麼死的。
亞哈和交易方約定了取貨的時間和方式,他們隻需要從後門進入調度站,開走裝著貨的小巴就好了。
剛剛走近後門,威天陽就聞到了一股強烈的火藥味道。
一開始,他以為這味道來自於他們將要去取的“貨物”,隨後,更多味道混合著出現,令他警覺起來。
那是靴子上粘著的濕潤爛泥的氣味,還有被血液和汗液浸濕的布衣的陳腐臭味,口香糖、香煙和壓縮餅乾的味道也一並融合其中。
他閉上眼睛,那一股股毫不相乾的味道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條粗壯的氣味網路,從公交調度站的圍牆之後湧出來。
星巴克從兜裡掏出一把鑰匙遞給威天陽,道:“去找12路巴士。”
他接過鑰匙,問道:“裡麵會有人等著我們嗎?”
“不會,亞哈已經付過錢,我們進去,把車子開走就好了。”星巴克回答道。
威天陽往調度站的大門裡瞧,萬婁底的公交都是些16座的白色小巴,它們此刻都安安靜靜的停在大院的停車棚裡。
濃鬱的味道集中在牆側,很顯然,有埋伏。
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星巴克便心領神會,悄然放下裝滿咖啡豆的瓦楞紙箱,從腰間將手槍掏了出來。
“你怎麼察覺到的?”星巴克小聲問。
“直覺。”威天陽道。
他輕輕的走到牆邊,手指在紅磚圍牆上滑動,鼻子不斷的嗅著氣味。
星巴克觀察著四周,同時也在觀察威天陽,她很好奇,對方會怎麼做。
威天陽此時突然站定,五指點在牆壁上,一雙眸子突然變紅。
五把骨刀刺穿了紅磚牆,指尖傳來溫熱柔滑的觸感。
血和內臟的觸感。
很有趣。
他沒有收手,右臂朝左橫拉,在牆上留下五道穿透的長疤,牆內側傳來連連慘叫。
碎石屑混合著血肉翻飛,原本複雜混合的氣味,被更為濃重的血腥味掩蓋住。
星巴克拉了一下手槍套筒,將手槍拘在胸前,側身切進後門,抬手朝圍牆內側瞄準,隨後,便慢慢放下了武器。
隻見在圍牆底下,那些被斬裂的人體橫七豎八的躺在牆根處,就像是屠宰場從牛羊豬身上剮下來丟掉的下水。
星巴克走上前確認屍體的身份,發現他們都穿著保守派的軍服,手裡的武器也都是從中亞國購入的過時裝備。
而在這時,威天陽已經抱了裝滿咖啡豆的瓦楞紙箱跟了上來,右手纏繞著的繃帶被血浸染成了黑色。
“乾的漂亮!以實瑪利!你真是個天生的殺手!”星巴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