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號生怕4號突然發作，後退一步，咬牙切齒道：“你想要什麼？”
“你變聰明了呢。”
4號沒急著說條件，故意用法杖推一推絲網，絲網閃爍，網中人搖搖欲墜。煉金爐火正旺，火焰之舌往上躥，幾乎燎到艾爾海森的衣服。
13號一瞬呼吸停滯：“你要什麼？”
4號：“你的眼睛。”
空氣凝滯。
13號視眼睛為生命，眼睛=生命，被拋棄是因為沒有眼睛，能活下來是因為有了眼睛，眼睛甚至重要過生命。13號抬手，捂住紅眸，不可能，他絕對不會放棄唯一的眼睛。
“你舍不得？”
13號眼眶欲裂：“我怎麼可能給你眼睛？這跟殺了我有什麼關係？”
“眼睛更重要。”
“不一樣。”
4號哈哈大笑：“沒錯。他死了，你還能苟活幾天，就像17號；但沒了眼睛，你一秒也活不了。”說罷，一抬手，一根絲網應聲而斷，艾爾海森的綠色腰帶飄下，被火焰燎了一下。
13號心頭一糾失聲大喊：“你乾什麼？”
4號：“當然是殺了他。”
又一抬手，三根絲網斷裂。
13號紅眸滴血：“你要彆的，我都給你！命也可以，你現在殺了我！”
4號：“不，我隻要你的眼睛。”
就說這邊，在艾爾海森的努力之下，棱鏡終於起作用，揭開嘴上的蒙巾，終於能出聲，他連忙大喊：“13號，快走！這裡是陣法！你是原材料！”
——這就是博弈。
——4號在13號入陣前，不可能殺死自己。
13號：……
13號卻紋絲不動。
話音一落。
山洞偽裝轟然倒塌。
以山洞為中心的陣法豁然出現，但還沒啟動。13號現在跑，完全來得及，可他的腳動還是沒動，就站在金線旁。
艾爾海森：“你快走啊！”
13號：“不！”
這兩個人真讓人生氣，4號被嫉恨扭曲，陰陽怪氣起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五、四……”又一根絲網斷裂，艾爾海森的手死死拽住絲網，“三、二……”
13號：“我給你！”
4號：“嗬。”
13號抬手，毅然摳進眼眶，血滴下，世界複歸黑暗。攤開手，血淋淋的活眼睛在手心跳動：“我摳下來了，你，可以放下他了。”
4號：“當然。”
網中人被放下的一瞬。
眼珠易手。
艾爾海森得了自由，飛快甩出琢光鏡，一線綠光閃過，整個人飛出陣法。轉瞬，已抵山洞口，13號的旁邊。13號聽見風聲，手慌忙往旁邊抓：“艾爾海森，你沒事吧。”
艾爾海森：“……沒。”
來不及多說，連忙看向4號，4號完全不在意這兩人，他得到自己想要的，迫不及待想要看結果。隻見他的法杖一揮，陣法光電交織，就地煉起陣。陣法點亮了28處，還剩2處空白，4號要將那顆眼珠放在陣法之眼。
不行！
艾爾海森驟然甩出劍雨，擊向陣法。
他的武力，在人造人麵前不夠看，但已不顧上這麼多了。所有的博弈、理智、淡然都被強烈的無法描述的心情衝擊，艾爾海森隻有一個想法：無論如何，把眼睛搶回來！
就是這一股勁。
令他的劍雨從未有過的鋒利強大，全部擊向了那顆眼珠。
鐺——
尖利刺耳的聲音——
4號猝不及防，那顆眼珠也從陣法中滾落在地。13號再度神力發作，憑借本能跑向陣法之眼，徒手抓了過來……
-
兩人逃出了陣法。
但是。
眼珠沒用了，安裝上也看不見。
艾爾海森說不出話，13號明明直接轉身跑掉就可以，可他還是留下來。複雜的心情像綿雨，將那點生氣浸泡得軟軟的——算了，不博弈了——艾爾海森長歎一聲，引他到溪水邊，給他清洗帶血的手。
“疼嗎？”
“……”
13號沒表情，隻緊緊捏住沒有光亮的眼睛。所有的生機都被眼睛帶走了，就像木頭人一樣不會回應。這種打擊，是太殘忍了。艾爾海森為他擦拭乾淨眼眶和手，認真地說：“13號，振作一點，我們還沒輸。隻要贏了，隻要你要是成為了真正的人，會有一雙新的眼睛。”
許久13號小小聲：
“真的嗎？”
從絕望中萌冒出一點點新芽，那麼的小聲。13號抽了一下鼻子，沒有流淚，或許是因為沒有眼睛。
“真的，相信我。”
艾爾海森點了點他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