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嘛,我打算給雷納德那家夥上點眼藥,既然那家夥拿我們開刀,就不要怪我們狠挖他牆角。”
一提到給雷納德上眼藥,伊莎貝拉興致便起來了,仰起頭望向蓋裡斯,目光裡透著濃濃的好奇。
蓋裡斯走到一旁,在河岸邊畫起了一個水車磨坊的草圖。
“這附近其實是有著不少村莊的,這些村莊每年都需要向雷納德繳納各種賦稅,遠非什麼世外桃源。在眾多賦稅中,有些是擺在明麵上的,而有些又是暗地裡不成文的規矩,就比如說磨穀費。”
蓋裡斯話剛開個頭,伊莎貝拉就已經想到,蓋裡斯想要乾什麼了。
封建社會下的剝削是一門技術,單純的收取實物稅,其實並不能滿足封建領主們的高額戰爭開銷。
通過對自己領地上各項生產生活物資的壟斷,對特定的商人匠人售賣特許貿易經營權,封建主們才能夠完成更高效的二次剝削。
而磨坊在本質上也是如此,封建主們會在自己的領土上,實行壟斷政策,強迫自己的領民必須在固定的磨坊中加工穀物。這些磨坊當然不會免費為子民提供加工服務,而是要去收取高額磨穀費的。
村民們為了磨幾袋麥子,走十幾裡路所付出的力氣與領主同什麼關係?誰讓你運氣不好出身在一個遠離領主磨坊的村莊?
這就是命!
上帝的旨意,其實就可以解釋為何有的人出生便含金鑰匙,也能解釋為何有的人注定要一輩子為一口吃的而勞作不息。
至於為什麼領民們不自己建設磨坊,這一來是因為修建磨坊是一門技術活,尋常的農民壓根不會。二來便要問一問領主手中的刀劍是否同意了。
但恰好,這兩個問題,蓋裡斯都能解決。
畫個水利磨坊草圖,研究其中所需的工藝技術,對蓋裡斯來說這是輕而易舉,至於雷納德手中的刀劍?他不來找蓋裡斯的麻煩,蓋裡斯還打算主動去找他麻煩,壓根就不慫的好嗎。
而隻要能有一個更方便,磨穀費抽成更低的磨坊,便能從細節微末處入手,籠絡周圍民眾的人心,以此作為切入點,建立起一個新的共同體。
“不過,有些事還是需要提前考慮的,雖然講此處地勢落差不大不小,水流不急不緩,拿來修個水磨坊,是正好的。但水文環境也是會有變化。死海地區,春冬兩季雨水增加,眼前這條河流屆時水位上漲,河水流速也會提高,若是技術不過關,光想著簡單,哪怕真修出來水磨坊,要不了多久時間就會壞掉。”
蓋裡斯話說的興致勃勃,而當他注意到伊莎貝拉聽的頗為認真投入時,他有了一個可以讓伊莎貝拉更好融入團體的想法。
“有興趣一同來設計一個能適應這裡水文情況變化的水磨坊嗎?我指的是那種在豐水期枯水期,不管水流急還是水流緩,都能拿來用的水磨坊。”
蓋裡斯的話讓伊莎貝拉猶豫了片刻,而後少女便表情有些毅然的點了點頭,也不能說恰好吧,隻能說身為耶路撒冷王室的一份子,她所接受過的教育必然要包括會部分工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