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仔細打磨的劍刃在陽光下顯得有些奪目耀眼,而鋒銳的劍尖則透露出嗜血的威懾。
在看到西蒙直接抽劍後,周圍的農民理智了許多。他們還不至於因為草藥師的三言兩語,就打算去見血。
蓋裡斯皺了皺眉頭心知肚明,現如今其實已經沒法講道理了。因為蓋裡斯任何試圖擺事實、講證據、講道理的舉動,都會被眼前這個老家夥視為挑戰他在村子裡的權威。
而為了維持自己在村子裡的威望,老頭不可能承認自己犯錯了,因此直接利用其在村莊裡長久以來的威信驅趕蓋裡斯一夥,才會是他下意識的本能。
一個念頭突然在蓋裡斯心頭浮現——殺了他。
用腳後跟想想,蓋裡斯都能意識到這個老頭家的那些牛是怎麼來的,也能明白為什麼這個老頭會有比尋常農民更好的屋子。
騙子罷了……就中世紀這個文化普及水準,哪來的那麼多草藥師、哪來的那麼多醫生,眼前老頭這樣的騙子才會是常態。
一個在中世紀鄉村裡,招搖撞騙的家夥,粗通了一丁點的草藥學知識,運氣好遇到幾個病人自己痊愈了,就可以將自己吹成無所不能的神醫,然後用各種話術說服農民們:那些倒黴的家夥其實不是他草藥師的錯。
隻要殺了這個老頭,那麼這個村子裡就能少個禍害,蓋裡斯也不必去費儘心思的同對方言語交鋒。
甚至於,蓋裡斯如果真的要殺這個老頭的話,不會比捏死隻螞蟻更困難,至於周圍的農民們,根本不能替這個老家夥幫點半點忙。因為在他們反應過來前,蓋裡斯就能捏碎這個老頭的喉骨。
但最終,蓋裡斯還是鬆開了手,放過了這個老頭。
“這個東西叫顛茄,我不清楚你是不是把它同龍葵混淆了,雖然說都是茄科,果實的顏色相近,葉子乍一眼看過去有些相似,但龍葵隻是輕毒、而顛茄則是劇毒。分辨這兩者的區彆也不難,龍葵的花朵是星形的白色或淡紫色,而顛茄的花朵是鐘形的紫色或綠色。”
就蓋裡斯所知,顛茄或者龍葵,其實都有藥用價值,甚至於在療效上還有一丁點的相似,但龍葵至少吃不死人,在天朝還被當過荒年的替代食物。而顛茄嘛……據說羅馬皇帝屋大維就是被他老婆用這玩意毒死的。
宗教與迷信在很多人眼裡被同質化,實則是截然不同的兩個詞。
迷信指的是盲目地信仰崇拜,落實在這個場景中,便是用顛茄害人不自知是迷信……他蓋裡斯要破除這個迷信,破除無知。
蓋裡斯有注意到這個老頭的眼神閃了閃,他確實有在認真聽蓋裡斯的話,而握著顛茄植株的手,都略微鬆開了些,並且有了一點點的顫抖。
這老頭害怕了,顯然這個老頭、這個騙子、是知道自己無知的,現如今在得到了蓋裡斯的信息後,他結合過往的經驗,做出了判斷,知道他麵前的這個年輕人、沒有撒謊。
“胡扯什麼!我還能分不清這東西叫什麼嘛!滾滾滾!什麼顛茄、什麼龍葵,一派胡言!毛都沒長全的小屁孩,就來我麵前裝神弄鬼是吧。”
伴隨著老頭的再度發飆,雙方的氣氛顯得更加激烈起來,隻不過這回蓋裡斯製止了西蒙他們繼續揮劍的衝動,帶著眾人退出了草藥師的院子。
對於蓋裡斯來說,殺了這個老頭,確實很簡單,但那樣一來同自己來此地的初衷就相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