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風掃過,便見在場者除了趙媽媽提過的安國公府世子蕭睿與大小姐
蕭碧君,定西侯府世子高晗與堂弟高暉、堂妹高清芷,勳國公府大小姐殷嘉寧之外,李同塵與李策也在,尚未打過照麵的虞梓桐的哥哥虞梓謙竟同站一旁……
除了他們,還有段國公府世子段冕與弟弟段淩、兵部尚書府公子寧玨,當日去蒔花宴的淮陽郡王府大小姐李幼儀、越國公府三小姐楚嵐也紅著眼站在窗前,另有兩三個麵熟但薑離一時叫不出名字的年輕公子也滿臉沉重。
當今朝堂太子與肅王相鬥不休,唯獨蕭氏置身事外,太子身後有高氏、薛氏、寧氏,肅王則有殷氏與段氏,而皇後膝下無子,肅王又缺武將支持,便明裡暗裡拉攏蕭氏,但因蕭律不在長安,世子蕭睿患腿疾未曾入仕,肅王始終未能如願。
宜陽公主李蕙比慶陽公主小兩歲,因其母出身微寒,她的性情遠沒有慶陽公主驕縱張揚,她於十二年前與駙馬崔斐成婚,膝下的長樂縣主崔槿年僅九歲,今日請的人這樣齊,正符合她謹慎周全誰都不得罪的性子。
此時廳內正北麵,她正和德王李堯,慶陽公主李瑩站在一處,裴晏白衣凜然,站在幾人最前,而靠牆的羅漢榻上,幾日前還鮮活貌美的孟湘正滿身是血的仰躺著,安遠侯孟謖和夫人錢氏正淚水橫流地望著她,羅漢榻尾,兩個鴉青錦袍的中年男子手附血色頷首而立,正是太醫令金永仁與太醫丞白敬之。
薑離眼瞳微微一縮,白敬之……
聽見她進門,李蕙作為主人正要說話,一旁的錢氏卻急急開了口,“薛姑娘,都說你能起死回生,求你救救我女兒——”
錢氏說著就要上前,卻被孟謖一把拉了住,“夫人,不可能了……”
錢氏不解地看著孟謖,“侯爺!她是辛夷聖手啊,死了七日的人她都能救活,何況我們女兒才斷氣半個時辰呢?她身上還是熱的啊!”
言畢,她又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望向薑離,“薛姑娘,求求你了——”
薑離回京半月,在場者無不知她名號,此前見過的倒也罷了,未見過的皆滿眸好奇打量她,仿佛在想她是不是真能起死回生。
見錢氏悲痛欲絕,薑離也心生戚然,但她都不必近前檢查,隻遠看孟湘脖頸的曲度,便知趙媽媽說的,她被砸斷脖頸而亡是真……
薑離正難答話,一旁裴晏道:“夫人,醫家並非神仙,
請夫人節哀。”
見錢氏仍然直勾勾望著自己,薑離也隻好道:“孟姑娘卻已辭世,夫人節哀。”
錢氏眼底唯一一點明光迅速寂滅,一轉身,撲在孟湘身上嚎啕大哭,宜陽公主紅著眼安撫兩句,又朝薑離走來,“薛姑娘——”
薑離欠身,宜陽公主快走兩步將她扶起,“姑娘先不必多禮了,這裡沒法子了,先去看看淑妤,她的侍婢說前幾日才請你看過病的,她嚇壞了。”
宜陽公主轉身,薑離也帶著懷夕往西麵的耳房而去,剛一進門,薑離便見三丈見方的小屋內,郭淑妤正抱膝縮在榻角,她額頭有寸長傷口,肩頭襟前多有血跡,發髻也狼狽的披散了下來,此刻一邊低泣一邊念叨著什麼,因陷入臆想,連有人進屋也沒有反應。
“不要害我,不要害我……”
“不要怪我沒有救你……”
薑離聽清她所言眸色微變,這時裴晏和虞梓桐幾人也走了過來,其他人許是想看看她這個辛夷聖手如何治病,也都圍近了些。
薑離先問畫屏,“郭姑娘所言何意?”
畫屏抽噎道:“姑娘說嶽姑娘在怪她。”
說著話,畫屏上前輕撫郭淑妤背脊,“姑娘,薛姑娘來了,您彆害怕了,薛姑娘來給你治傷了。”
郭淑妤並無反應,口中仍是兩句翻來覆去,薑離看一眼懷夕,也上前輕輕坐在郭淑妤身邊,見郭淑妤並無懼色,她緩緩將郭淑妤的手拉了出來,郭淑妤發抖低喃毫無所覺,薑離接過懷夕遞上來的銀針,往她手背魚際、液門二穴刺去。
些微的刺痛令她身子一顫,待兩穴冒出血點,她口中呢喃停了下來,又似三魂七魄歸了位,她眼神漸漸清明,沒多時,她身子一直,像從夢魘中徹底醒了過來。
她一下認出薑離,“薛姑娘,湘兒她……”
“我都知道了。”
薑離語氣和婉,又為她問脈,很快又道:“脈象看著還好,是受驚過度,但你的傷口需要包紮——”
李蕙見狀便道:“那我們先出去。”
她帶著幾人關上門,一門之隔,隻聽郭淑妤抽泣道:“薛姑娘,湘兒死了,被好大一堆雪砸死了,就和我們在公主府一樣,我也差一點就……”
“我昨夜還夢到了盈秋,她在怪我,怪我沒
有去救她,怪我們當日所有人,湘兒,哦湘兒與她亦是摯友……”
“她莫不是想讓我們去陪她……”
郭淑妤之言讓眾人背脊發涼,在場者互為相識,皆知她說的是何人何事,段國公世子段霈上前一步,“她怎麼還在念叨此事?”
楚嵐聞言道:“她與盈秋自幼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