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離沉聲道:“魏氏與白家皆是世代為醫,義父從前與他來往不少,他若自請,義父多半會準許。”
裴晏也點了點頭,“隻是時隔十四年,醫藥上的記載已尋不到了。”
薑離早有所料,便又將在尚藥局所見道來,“太醫署的公文至多月餘,一定要在他離開長安之前弄明白當年之事是否與他有關——”
說著話,馬車速度慢了下來,薑離掀簾一看,便見已入了延壽坊,昌明街近在眼前,裴國公府則更遠些,她便道:“事情說完了,就送到這裡吧。”
今日是給李瑾看病,若在場的還有旁人,總不好把裴晏牽扯進來。
然而這話出口,裴晏卻道:“既然都打著裴府的名號了,總也得讓我看看李瑾的病生了哪般變故,不然我如何放心?”
薑離訝異道,“你不是喜歡麻煩之人,若李瑾瞧見你,或還有旁人在,該如何是好?”
薑離為裴晏著想,裴晏卻已打定主意,“無礙,如今我喜歡處理麻煩。”
喜歡處理麻煩,她不也為他帶來許多麻煩?薑離暗自腹誹,隻好道:“罷了罷了,反正你什麼都知道,同去就同去吧。”
馬車停在寧宅之前時,裴晏與薑離的表情都有些凝重,那前來薛府傳話的小廝上前叫門,很快便聽門後傳來輕快的腳步聲,緊接著“吱呀”一聲,門扉一開,露出寧玨歡欣的俊臉,“是薛姑娘來——”
一句話未說完,寧玨麵上笑意一滯,看著薑離身後站
著的裴晏,他下巴差點掉在地上,“師、師兄?!師兄怎會同來?”
裴晏麵含關切,“你的人來時我正在薛府,薛姑娘不曾瞞我,想著這麼晚請她過來,郡王殿下多半出了事,我便跟來看看……殿下怎麼樣了?”
寧玨聽完,反應慢半拍的請二人進府,又笑意僵硬道:“沒有,殿下沒有出事,是我不放心,今日反正帶他出來了,便想請薛泠過來請個平安脈。”
寧玨解釋完,薑離果然已聽到上房內李瑾的笑鬨聲,她秀眉微蹙,下意識去看裴晏,便見裴晏斜她一眼,仿佛在問怎與她料想的不一樣。
薑離心底生出些古怪,不由道:“前次郡王的咳症可好了?”
“好了……”寧玨答完,又舌尖一轉道:“不過……這兩日殿下有些積食,胃口不比從前,哦對了,跑馬的時候,興致也不比剛用藥的時候高,所以我才擔心起來。”
薑離眉尖擰起,“怎會積食?可是不曾忌口?”
說話間寧玨掀起門簾請二人入內,又道:“說是在忌口,但小孩子貪嘴,隻怕多少用了些生冷之物,反正你瞧過之後我才能放心。”
寧玨大喇喇說著,一轉頭便見裴晏正麵無表情看著他,他這位師兄素來嚴苛敏銳,他竟不敢與他對視,強自道:“殿下不願見生人,請師兄在外稍後片刻,赤霄,快給師兄上茶,我帶薛姑娘去給殿下請脈。”
裴晏客隨主便,隻站在堂中相候,但他目光掃量一圈,卻瞧見東窗之下的矮幾上放著幾張眼熟的油紙,那油紙上的標記乃是長安城中有名的點心鋪子所有,如今油紙尚在,點心不翼而飛,積食的孩童,怎還能用這麼多點心?
裴晏看向暖閣簾絡,黑沉沉的鳳眸危險地輕眯了起來。
暖閣之內,薑離正在為李瑾請脈,片刻之後,她奇怪地看著李瑾,“殿下可覺得腹脹?可有食欲不佳之感?這幾日夜裡睡的可好?”
李瑾先麵露茫然,又求助一般地看向寧玨,見寧玨對自己眨了眨眼,他便有些笨拙地點頭。
薑離沉思片刻,收手起身,“請寧公子借一步說話。”
待回到堂中,裴晏也看過來,薑離遲疑道:“從脈象上來看,並未看出胃脘有何異處,殿下如此或與近日情緒有關,他這兩日可發過脾氣?”
寧玨
認真點頭,“發過,因阿姐不許他去崇文館習文,他覺得憋悶,便鬨過兩次。”
薑離想到薛蘭時與薛琦所言,道:“其實寧娘娘有沒有想過,不讓殿下去崇文館反而更引人矚目?殿下之病需半年時間調養,不如先以體弱為由,讓殿下繼續習文,若殿下這樣大的孩童,所學若不鞏固過兩日也是要忘的,調養此病無需完全靜養。”
寧玨聽得欣然,“你與我想的一樣!我也如此勸過阿姐!可過年之後殿下的課業實在糟糕,她怕給殿下惹來非議,如今你也這樣說,我便再勸勸阿姐,既是殿下情緒不好,那是不必多開藥了?”
薑離頷首,“確實無需用藥,他要用藥半年,也不宜再加負擔。”
寧玨暗鬆一口氣,“那也好,我想法子逗他高興便可。”
薑離道,“今日的脈象,比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