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帕吉格桑說到這裡，一切似乎都變得合理了起來。
張奕想起末世之初，他在天海市所經曆的一切。
那個時候，他是因為提前儲備了大量的食物，所以不需要去做違背人倫的事情。
但是如果他像其他人一樣，在快要餓死的情況下會怎樣選擇呢？
張奕的心裡沒有答案。
或許他會選擇餓死，也或許會妥協，但無論哪種選擇都必定極為痛苦。
梁悅皺著眉頭：“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現如今，不是沒有必要這樣做了嗎？那你們為什麼還要吃這種食物？”
帕吉格桑聞言，忽然笑了起來。
“當然是因為洛丹廚師做的好吃啦！”
他笑的非常暢快，可是梁悅幾人卻感覺到一陣毛骨悚然。
張奕表麵上沒有什麼表情，後背也是一個激靈。
有些事情，無論有多大的惡，一旦開始了第一次之後，內心的罪惡感就會慢慢減弱，甚至到最後習以為常。
因為內心最大的痛苦，早就在一次次的接受之後而變得麻木了。
張奕幾人此時已經沒有任何食欲了。
實際上，他們因為上次的事情膈應，今天也沒怎麼吃東西，就喝了點酒。
張奕起身告辭。
帕吉格桑說道：“各位請好好養精蓄銳，傳昭法會召開之後，”他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變得淩厲起來：“才是惡戰的開端！”
張奕點了點頭，帶著幾個人起身離開了客廳。
推開巨大的紅木門扉，眼前是一條長長的室內走廊，兩邊都是精美的白色梁柱。
幾人經過的時候，恰好看到前方推車的人影。
張奕認得那個人，他的腰背挺得很直，即便是推車的時候，給人的感覺也像是在做一件很莊嚴的事情。
這個人是帕吉家的首席大廚，帕吉洛丹。
而那道雪域高原上層社會鼎鼎有名的美食，就出自他的手筆。
據說，每一次上層聚會，都一定會邀請他去主刀。
聽到旁邊傳來的腳步聲，洛丹轉過頭看了過來。
他四十多歲年紀，花白的頭發梳的一絲不苟，眼神當中帶著晦暗難明的幽深，似乎蘊含著某種憂鬱。
這種男人，很容易吸引到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洛丹見到張奕幾人，立刻停在路邊，恭敬的躬身行禮。
張奕隻是點了點頭，沒有和他說話。
幾個人不約而同的往旁邊走去，因為一想到他的手在廚房裡接觸過什麼，就讓人想要離他遠遠的。
不過就在張奕幾人經過他身前的時候，他忽然嗅了嗅氣味，然後仰起頭意味深長的笑道：
“幾位還是沒有吃我做的料理呢！”
張奕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我不喜歡吃那種玩意。”
“哦不，確切的說是我沒吃過。這輩子大概率也不會去吃的。”
洛丹讚許的點了點頭。
“說的很對，不過華胥國上下五千年的史書夾縫裡，密密麻麻寫著的都是那兩個字。”
他豎起一根手指，凝視著張奕的眼神帶著一抹笑意：“閣下的身上沒有那種食物的味道。但是血腥氣比任何人都要重。”
“這算不算是以另一種方式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