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笑眯眯都背著雙手走了幾步,許是覺得這出場的氣勢夠了,方接著道:“破綻有三,其一,這柄劍與平原王身段並不相付,很明顯是臨時借用的;其二,赤劍一把,無鞘,就算這是把神兵利器,難道平原王平時佩劍都不帶鞘嗎,顯然不是的。縱然方才情勢再慌亂那劍鞘也應該在平原王手中,然,此刻並無,那劍鞘自然是仍在劍主手中,平原王方才隻來得及拔劍衝下,卻忘了拿劍鞘。其三,據此劍大少長短推斷,持此劍者要麼是個幼童,要麼是個女子,攸方才所說的平原王的同伴是個女公子並無調笑之意,乃推論之果也。”
許攸的一番長篇大論,聽得劉俊是一愣一愣的,心中不免讚歎:牛人,果真是牛人,單憑一把劍便能分析出如此多的東西來,看來能在曆史上留名的人都不是那麼好相與的。
“子遠兄高論,俊佩服。”劉俊也沒有打算藏著掖著的意思,感歎了一句便朝山上喊道:“小嘉下來見一見橋老與一眾大哥。”
郭嘉的身形從山上出現,眾人對許攸又是一番驚歎。郭嘉與眾人見過禮後,靜靜地佇立於林俊身邊,王儁卻是忍不住了,對著蔡邕施了一禮,微笑道:“素聞蔡中郎琴藝高絕,餘音繞梁,今日儁想請先生一展技藝,也好讓我等後學晚輩學得一鱗半爪。”
蔡邕微微一躬謙遜地笑道:“王兄過譽了,邕之琴藝,不過是些微末技,豈敢當此盛讚。”
橋玄撫掌大笑,“伯喈啊,我這弟子既然有琴癡之名,還冒著被殺頭的風險下山追你,今天你不展露一手,自是說不過去的。”
蔡邕撓了撓頭,大笑道:“既然都怪我,那我便獻上一曲,聊表歉意,但願不負所望。
王儁擊掌大笑:“哈哈哈,好!好!好!我已迫不及待,願聽蔡兄雅奏。”
蔡邕緩緩起身,走向古琴旁,輕撫琴弦,卻是不彈,隻是靜靜地閉著雙眼,似在感受著什麼,隨後食指與中指並攏,依次劃過那幾道琴弦,低低笑道:“原來如此,感覺你比我家的焦尾更好一籌,原來王公子平日對你愛護有加啊。”
此時的蔡邕,一臉的溫柔之色,像是在對情人呢喃,驀地,他抬頭看著對麵山上那道飛濺而下的溪流,大笑道,“此情此景,就先來一個《高山流水》吧!”
話音未落,手指開始拔動,眼睛卻是已經再次閉了起來。眾人卻似乎見一道清泉在他指間流出,在山穀間跳躍流淌。箏音細膩如絲,伴隨著琴弦輕扣,清脆悅耳,宛如山間細流潺潺,清冽滌心。
樂曲漸進,旋律起伏跌宕,如同溪流彙成江河,波光粼粼,激蕩著山穀,讓人聯想到那高山之巔的壯闊與流水不息的生機。每個音符似乎都蘊含著自然界的生命力,它們或高亢激昂,或低吟淺唱,共同編織出一幅山水相依的和諧畫卷。
琴音驟變,一股凜冽的琴音驟然劃破寂靜,宛如寒風穿骨,鋒利而冷峻。其中卻有猛士擊盾而歌,凜然不屈。琴音低沉而有力,每一次琴弦的振動都似衝擊波一般,層層遞進,撼動聽者的心靈。這音調之中帶著無情的鋒刃,仿佛戰場的號角已然吹響,勇士們挺槍前行,氣勢如虹,視死如歸。
此時琴聲驟然升高,如同短劍相交,金屬撞擊之聲冰冷刺耳,每一次音符的衝擊都像是鬥誌的碰撞,充滿了緊張與凶險。這肅殺之氣,正如千年冰霜,凜然不可侵犯,使人不敢有任何妄動。
肅殺的琴音中還隱藏著規律的旋律,它旋轉、糾纏、掙紮,好似在講述著一段史詩般的悲壯故事。每個音符都重重地印刻在在場每個人的心頭,如同千軍萬馬奔騰過後留下的深深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