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說什麼,微微頷首後便匆匆離開了。
看著馬車離去,十八郎的目光裡透出一絲久違的溫和,還有不易察覺的歡喜。他都不知道,自己不知何時,嘴角竟然微微勾起。
“你今日沒差事?怎麼有空來我這裡。”韓元淑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他身邊,他竟未察覺。
“來看看殿下,許久沒給您請安了。”十八郎笑了笑,臉上帶著半分純真,這一刻的他像個孩子。
韓元淑十分不信地撇了撇嘴,“數日前在太平寺,你不日日請安?還有,我這公主府,你至少也有半年沒踏足了。今日聞著味兒,就來了?”
聞著味兒……十八郎覺得,長公主把自己當成了一頭狼。
“我許是聞著點心的味兒了,好久沒吃公主府的點心,想得很。”十八郎乾脆當起了孩子。
“你啊。”韓元淑伸出指尖,點了點十八郎的額頭,便吩咐下人們,去給無傷公子做些他最喜歡吃的綠豆糕。
無傷,楚無傷,是長公主給他起的名字。
公主府的下人隻知道這位無傷公子是殿下很喜歡的一個小輩,據說在公子小的時候,殿下對其有相救之恩。
後來無傷公子在宮中當了差,每隔一段時日總會來公主府給殿下請安。
沒有人知道他在宮中當的什麼差,也從未問過長公主。在他們心目中,此人備受殿下看重,也已將他當成了公主府的半個主子。
“最近老二的王妃掉了孩子,秦王和老二之間,隻怕有些嫌隙。你夾在他們中間,可有受委屈?”
韓元淑問的自然是十八郎奉命查文夫人一事。陛下將此事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她也搞不懂為什麼陛下不重罰文夫人,而是選擇讓惠王夫婦受委屈。
“放心,他們還為難不了我。”十八郎說得雲淡風輕。
“說到底,那日還是我將你牽扯了進來。都怪我當時情急之下,就想著快些把皇家醜事查清楚……”韓元淑事後才意識到,自己平白無故將他給拐到了皇親之間的糾葛裡。
“無礙,這些都不重要。”十八郎依舊淡淡的。
韓元淑審視著十八郎,斂去長公主的威嚴,多了幾分家人的親近,語氣裡也帶著幾分玩笑。“那你告訴我,什麼對你才重要,是那位明家大姑娘?”
十八郎輕咳了幾聲,聲音極為不自然。“您說什麼呢。”
韓元淑微微歎氣。“我這輩子無兒無女,皇家的孩子又個個薄情,唯有老四跟我有姑侄之情。這麼些年,我將你當半個兒子,還看不出你在想什麼?”
韓元淑笑了笑,“你從不會因為無關緊要之人,浪費半點時間和心力。我可見你對昭月,倒是有些不同。”
“殿下眼神這麼好……”
他稱呼自己為殿下?
韓元淑心中了然。從小到大,隻有在他心虛的時候,才會稱呼自己為殿下。…。。
“在太平寺的時候,我就瞧出你不對勁。”韓元淑掩去玩笑的神色,語氣變得嚴肅。“你是陛下最信賴的玄鷹衛指揮使,昭月是將門之女。你這樣的身份,陛下不會允許你跟朝廷大員攀扯上關係。即便……明將軍此次在邊關遭遇不幸,可將門影響力還在。對了,明將軍還有個兒子,日後多半要掌明家軍。”
韓元淑一說,就扯遠了,像個絮叨的母親。
十八郎擺了擺手,“我忽然想起,衛所還有點事,就先走了。”說罷,他腳底像是抹了油,跑得飛快。
“哎!你綠豆糕不要了?”韓元淑在後麵大喊。
不過,十八郎沒有回應,隻留下一陣風。
“這孩子。”韓元淑隻搖了搖頭,也不放在心上。
當日晌午時分,明昭月便已回了昭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