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林一路帶著明昭月,從宮門口經過重重宮道,約莫用了小一炷香的時間。
最後,兩人停在了一排宮殿前。
明昭月抬頭望著夜色中的皇宮,沒來由生出一種恍惚感。
她想起了前世的自己,當時她滿身傷痕,被人帶著來到了這座大殿內。彼時,東安國景佑帝駕崩,新帝登基。
那新帝居高臨下看著自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緩緩吐出一句話。“你爹執意要扶持太子,沒想到那太子是廢物吧?最後這皇位還不是朕的!”
新帝來到她身邊,捏起她的下巴,滿臉都是報複後的暢快。“你知道朕為什麼到現在都不殺你們母女嗎?”
明昭月想要逃離那雙魔掌,但身體已經全沒了力氣。
“因為朕要讓你們看到,沒有明輝的扶持,朕也能完成大業!如今,你看到了,從今以後,朕要讓你們生不如死地活著。”
那時候,明輝早被景佑帝以謀反之罪處死,明昭月和母親卻依舊被留在世上,忍受著非人的折磨。
新帝登基後的第三日,大將軍明輝之妻杜念珍和長女明昭月被判處流放,流放於西北金煌城。
當時,明昭月就是從這裡被帶了出去,心中滿是絕望和對未知的恐懼。
“明姑娘,到禦書房了,咱家先進去通報一聲。”程林看著發呆的明昭月,以為她心中發怵,便小聲提醒。
“多謝公公。”明昭月站在一旁,看著程林走進殿中。
這次,程林很快就出來了,聲音很輕。“姑娘,陛下讓你進去。”
明昭月微微吐了口氣,邁向了進入禦書房的第一步。
大殿外金碧輝煌,殿內一應珍寶玉器琳琅鋪陳。從外屋到禦書房,一眾宮女太監斂聲屏氣,如若無人之境。
看著如此輝煌的禦書房,明昭月不由想起了蒼涼的邊關金煌城。
程林拉開了禦書房內屋的明黃色簾子,明昭月隻身進去,程林並未跟隨一起。
禦書房很大,景佑帝高坐龍榻,麵前的龍書案上擺放著成堆的奏折。他此時微微撐在書案上,揉著太陽穴,臉上滿是疲憊之色。
憑良心說,景佑帝對政事是從不懈怠的。他自登基以來,日日勤政。
可就算這樣,也抵擋不住多疑之心。他平等地不相信身邊每一個人,從大臣到宮女太監,從先皇長姐到皇子皇孫。
他隻信自己。
這便讓本就孤獨的天子,勢必更加孤寂。
“臣女明昭月,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明昭月在龍案前磕頭行大禮,聲音提得很高。
景佑帝緩緩抬頭,微眯著看向下方的女子。“抬起頭來。”
明昭月抬頭,與他對視。
景佑帝端詳了好一陣,神色中看不出任何情緒,隻有疲憊之態。“你此前入過宮?見過朕?”
天子自然是見過很多人的。逢年過節宮中設宴,會讓些三品以上的大臣攜家眷入宮。所以,按理說也有許多家眷是見過天子的。…。。
他們若是赴過宮宴,就定然會記得。但景佑帝就記不得誰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