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禦書房,在此處,明輝告訴天子,決定一場戰事能否打贏,除了雙方的兵力,還有許多因素。比如敵方的探子,比如我方朝廷勢力的乾預。
明輝列舉了當初大周國的戰史,曾經在鄰國大周的曆史上,發生過六子奪嫡之亂。
當時想要爭奪皇位的那位皇子,為了鏟除大周皇帝的兵力倚靠,將手伸入邊關,攪亂戰局,讓皇帝最倚重的將軍打了敗仗,還反誣陷人家作戰不力。
大周皇帝在百官請願下,不得已下令斬殺了那位大將。沒了將軍的維護,那位不安好心的皇子很快就發動了政變,竄了皇位。
當時明輝說,若有一日,東安國的朝廷動蕩影響到邊關戰事,戍邊主將都無法掌控之際,他一定會想儘辦法護君。
當時景佑帝問他,“明將軍要如何護君?”
明輝答,“若事發到了這步田地,那就說明大軍中混入了不容忽視的勢力。這股勢力不是末將的人,也不是陛下的人,但他們卻能掌握從邊關到盛京的信息網。到那時,臣會以家書的形式給陛下寫信,將邊關真實情形悉數告知。”
“家書?”當時景佑帝對明輝的提法很有興趣。
“臣會給家中之人寫信,將軍中信息暗傳給陛下。家中人看到信,必然會前來請見陛下。陛下見字如麵,必會明白。”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景佑帝聽懂了。“好,這便是朕與明將軍的鴻雁之約!”
“臣真希望,不要有約定出現的那一日。如此,我東安國才能安穩,百姓才能真正太平……”
一時間,景佑帝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個晚上,他與明輝君臣儘歡,互相探討著東安國的未來。
二十年裡,邊關雖然常有戰事,但明輝戍守得還算順利。那個鴻雁之約,從未出現過,景佑帝甚至都忘了它的存在。
二十年後,此事被明昭月提及,令景佑帝頗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你是說,明將軍給你寫了家書,書中言明他未死一事?”景佑帝根據明昭月剛才所說,很快猜出了一些可能性。但他的目光卻並不太和善,甚至透出幾分冷酷。
“是。”明昭月垂眸回道,“父親確實給臣女寫了家書,卻並未言明未死之事。因為軍報乃極密,即便是臣女,也是看不得的。”
景佑帝聞言,神色這才鬆懈了幾分。“那你為何如此肯定,明輝未死?”
明昭月知道,時機到了。她從袖中緩緩拿出一封信,恭敬地呈上。“這是半月前,臣女收到的一封家書,請陛下親看。”
景佑帝心中有些隱隱的希冀一閃而過,他一把拿過信,快速看了起來。
上麵幾乎都是明輝對家人和女兒的問候,文字言語十分尋常,並未看出什麼不同,也對邊關戰事隻字未提,隻說他和妻子在金煌城都身體康健,不讓女兒擔憂。…。。
隻是在信的末尾,明輝附上了兩句詩:飛鳥入林堪為幸,月明雲開待佳音。
若是看尋常的家書,並不會察覺這句詩有何不同。可景佑帝提前知道這封信暗藏戰事信息後,此時再看這兩句,就頗能瞧出異樣。
飛鳥入林,這是自投羅網之意。可飛鳥入林,為何“堪為幸”?
“月明雲開”,又暗含柳暗花明之意。這兩句,都透露出了一些隱秘的消息。
景佑帝忙問,“可還有其他家書?”
明昭月垂著頭,自始至終都規規矩矩,安靜等著天子觀信。此時聞言,唇角不由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看來景佑帝已信了七八分。
她從袖中再次抽出一封信,“這是臣女昨夜剛收到的家書,請陛下閱覽。”
景佑帝不免翻了個白眼,有信不一起拿出來,非得讓朕一封封地看。
他翻開第二封信,直接越過前麵的內容,目光落在最後兩行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