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月搖頭,沒有直接說出她的猜測,隻是提了今日在五鳳樓那個不合時宜的聲音。
“今日你們在樓上,女兒聽到樓下明家軍中,有人高呼‘明家軍萬歲’這種話。女兒覺得,這定然不是父親的明家軍,多半是有人故意安插,以此來陷害父親的。當時十八郎在,及時製止了,幸好陛下沒聽到。”
“怪不得你敬酒時,多謝十八郎仗義出手,就是說的這個事?”明晏忽然想起來。
“是。”
明輝咬牙切齒。他腦海裡忽然反應過來,今日在七樓,隻有他和景佑帝及太子。
眾人山呼陛下萬歲時,景佑帝的目光忽然朝向了明家軍的方向,不過片刻後又收回,轉頭看了看自己,說了句“明將軍治軍嚴明。”
明輝那時還不明白,怎麼陛下忽然說這句話。現在回想起來,或許那時他聽到了什麼。
“這還了得,有人竟然算計到我頭上!”明輝雖然早已預知,今日的封賞不一定是好事,可沒想到,壞事來得這麼快。
先是有人在賞宮宴上給自己穿小鞋,後是宴會結束就要傷他女兒!
以後呢,他的妻子,他的兒子,還有他,是不是都會成為其他人的靶子!
這封賞他乾脆不要了,什麼天下兵馬大元帥,什麼忠義侯,去他娘的。
“我這就進宮,向陛下討個說法!”明輝心裡覺得委屈,就要往外走,卻被明昭月攔著。
“父親確實該進宮,不過想好怎麼說了嗎?”
明輝一愣,“還能怎麼說,當然照實問陛下,太子為何要對你動手。”
“父親,萬萬不可。”明晏忙製止,“您這麼問,陛下會不快的。就算是太子之過,也會覺得父親恃寵而驕,失了臣子之道。”
明輝歎了口氣,他又何嘗不知此事,可對方著實過分得很,他不能忍!
明昭月將那柄箭杆遞給明輝,箭頭上還有一層血跡。“父親就拿著這個東西進宮,什麼都不說,隻把它拿給陛下看。若真要說,就說女兒傷勢很重,要休養數月。”
明輝看著箭頭,琢磨著明昭月的話。
“至於是誰要動手,為何要動手,又怎麼會對女兒動手,就讓陛下去猜吧,他心裡有杆秤。”
杜念珍也麵上一喜,“對,月兒說得對,陛下向來是個心思重的,咱隻擺事實,可不能教他做事。”
明輝沉吟半晌,又歎了口氣。“為父慚愧,還沒你想得周到。”他接過那支箭,“既如此,我便等晚上再去。就說你傷情嚴重,守著你好幾個時辰才度過危機。”
明昭月會心一笑,父親果然很上道,一點就明。
父親其實並不莽撞,反而很有籌謀,隻不過有時候關心則亂。
“月兒,對於攛掇太子之人,你當真沒有猜測?”明輝看著女兒,忽然問道。
明昭月搖頭,“朝堂之事錯綜複雜,或許是父親的政敵,想置我於死地。或許是太子的政敵,想陷太子於不義。”
明輝一聲冷哼。“那又如何,若太子受人攛掇,那也隻能說明他蠢。一個儲君,如此任人蒙蔽,日後能好到哪裡去。”
明輝話音剛落,他自己都驚呆了,竟然說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明昭月卻覺得眼前一明。父親,終於看到了這一層,看到了太子的愚昧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