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餘煜幾乎撕扯開了他的臉皮, 將所有的自尊扔在聞姣的腳下,隨便她踐踏。
姬餘煜一直都將自己的尊嚴看得很重要,也許是因為他擁有的太少, 因此才會用力抓住一些屬於他的東西緊緊不放。他在父親眼中是一個殘缺品, 母親雖然不會流露出厭憎他的情緒,卻也因為父親對他的不喜,而對他不算親近。
他一直都想問, 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憑什麼隻有他這樣畸形。於是姬餘煜將自己封鎖起來, 他們不願意觸碰他,他就也開始排斥他人,不肯去親近任何人。父母愈是想要他妥協變成卑微的模樣, 他就愈想要挺直腰背,不肯將脊梁塌下來。
他想起第一眼看見聞姣的場景。
糟糕的過分,可他似乎能夠記起, 陰暗的地下室,仰起頭看清女生的容顏時, 心臟驀然不規律的跳動。誰規定,像是他這樣的人,不能夠一見鐘情呢。她對他不好他也喜歡, 對他冷漠暴虐他也喜歡。
姬餘煜第一次發現, 原來他骨子裡是這樣下.賤的, 犯賤的想要接近她,找了各種借口, 哪怕是讓她更加討厭他,他都依舊想要出現在她的麵前。
姬餘煜怎麼能想到呢,兄長不過與她相處了那樣短的時間, 便向她告白,而她也同意了。他在一瞬間變成了那個卑劣的,被排除在外的,沒有任何理由存在的人。
好像命運就是不願意看到他順心,用儘一切尖酸刻薄的能力撕扯他,踐踏他,似乎在咒罵著他不配。
姬餘煜那個時候,自己都在彆扭著,承認對一個厭憎自己的人動心,是多困難的事啊。要姬餘煜怎樣自己審判自己的下.賤呢。
可沒人覺得,這對於他而言太過殘忍了嗎。姬餘煜一直以來,對姬令清的共感就很強,他能夠感受到他的動情,那顆跳動的心仿佛就盛放在他的胸膛中。
他已經忍了,沒去破壞他們,可沒人對他好一點。姬令清感受到的溫柔,觸碰在他肌膚上的柔軟,每次他們柔情蜜意,水乳交融,誰能知道姬餘煜像是一個變態一樣被迫體會著餘韻。
這是他想要的嗎?他又有什麼錯。姬餘煜倒是想將自己拉扯出這個漩渦中,可隻要姬令清不斷向下墜落,他就會被迫拉扯著向下,無法離開。
更何況,喜歡這種情緒又不受他的控製。
他也喜歡啊。
他也沒辦法啊。
就是著魔一般,越來越喜歡,不論她怎麼對待他都喜歡,還開始因為她對兄長的溫柔更加喜歡她,甚至開始會因為她的經曆心疼她。
他給聞姣找了一堆借口,妄圖用這種方式來證明他的愛不是毫無意義,肮臟透頂。姬餘煜不敢奢求聞姣會對他一樣好,隻要她再看看他,他就能再忍一會,忍耐下他快要瘋掉的破壞欲。
那根弦在他被誘發了屬於omega的發.情.期後徹底斷裂了。姬餘煜每天夜裡在潮濕的被褥中醒來,不敢麵對,厭惡至極的身體反應,在發.情期時愈演愈烈,浪潮打濕了他,將他浸入了粘稠的津液中。
象征著承受的那部分身體,在心中焦灼的渴求著,貪婪的饞著聞姣的擁抱。
這麼些年,姬餘煜都不曾直視過自己身體中屬於omega的器官,他不喜歡那裡的柔弱,認為那才是他的禁錮和悲哀。
可當他意識到聞姣是一個Alpha後,姬餘煜卻為自己擁有omega的部分而感覺到了歡愉。
姬餘煜甚至在那時候想,幸好他也算是半個omega,幸好他能夠被標記,幸好他也能夠給她快樂。怎麼會變得這樣卑微,姬餘煜自己也搞不清楚。
甚至,他想著,難道他本身就是這樣一個人嗎,他就是渴望著被愛人掌控,被踐踏,被強勢的管著。
徹底令姬餘煜不再顧及禮義廉恥。
是在那天夜裡。
他因為發.情.期,渾身都在發疼,模糊的記憶中,他看到漂亮的女生。
Alpha的信息素注入他的體內,其實並不全都是快樂。姬餘煜體內屬於同性的激素激烈的抵抗著,連本應該是安撫的行為,都摻雜著劇烈的痛苦。仿佛他隻配得到痛苦。
可姬餘煜還是覺得好幸福,癡戀的將她的信息素鎖在身體裡,即便骨子裡都泛著燒灼一般的疼意,他也能夠從中挑出來一點舒服的快意。
好喜歡。屬於她的東西,他都喜歡。
姬餘煜了解姬令清,就像是對方同樣了解他一樣。
因此,姬餘煜很清楚那一天兄長的心理。他看似向他分享著聞姣,允許女生幫助他,可用那種方式,他反而是在向姬餘煜宣告著,聞姣是屬於他的。
姬令清作為兄長,即便性情顯得懦弱,是經受著傳統教育的omega。可在姬餘煜麵前,他一直是有著兄長的威嚴的,也一直都在管著姬餘煜,照顧著姬餘煜。
於是那時,他也在作為兄長,告誡著姬餘煜,他能夠幫助他解決失控的身體。可隻要他不允許,姬餘煜就永遠隻能夠藏起來,躲在暗處做一個見不得光的影子,他連聞姣的注視都得不到。
憑什麼。
姬餘煜抬起身子,神情偏執,“姣姣,你知道嗎,雙生子之間,心意相通。我們能夠被對方影響,將另一個人的感情,錯認為是自己的情感。”
從小,他和兄長就會同時喜歡上一件物品。
父親明明可以為他們買兩件同樣的物件,小孩子喜歡上的事物又能夠有多珍貴。可偏偏他並沒有那樣做,而是殘忍的,故意一般要給他們截然不同的東西,從衣服,玩具,食物到之後更加貴重的資源。姬冰從一開始,就在告訴他們一件事,他不會對兩個孩子絕對的公平,有些東西他們也絕不可能共享。
從前姬令清總是會讓著姬餘煜。
因為姬令清已經得到了父母的重視,有了健康正常的身體,他認為自己得到了許多,於是願意將另一些事物讓給姬餘煜。
“姣姣,那天,是我先看見你的,是我先愛上你的,明明是我先來的。”姬餘煜低頭,親吻著女生的鞋尖,用臉頰蹭上去,他似乎感覺不到臟,容顏上滿是依戀,低微到了塵土裡。
“你猜,到底是姬令清真正喜歡著你,還是他被我影響,錯以為自己也愛著你。”姬餘煜臉頰上的淚水糊在一起,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哭了,心臟疼得讓他錯以為,自己要死了。變成這種境地,更令他後悔痛苦的,是也許,隻差一步,他沒有那樣彆扭,沒有故作姿態,而是先一步,像是這樣卑賤的說自己愛她,是不是被聞姣喜歡著,被她溫柔對待的人,就會是他了。
姬餘煜在煎熬的夜裡描繪著虛假的幻想,他做了好久的夢。夢裡他與聞姣在一起了,他會惹女生生氣,她會不理他,與他鬨彆扭,於是自己便去哄她,什麼不要臉的招式都使用出來,終於將她哄好。他會願意為了她變成omega,或者如果她喜歡,自己永遠是雙.性也沒關係,他不會再為自己的身體感覺到恥辱和痛苦,隻要合她心意,讓她喜愛就好。
那個成為新郎的人會是他,與姣姣訂婚的人也是他。
夢醒來時,又是沉冷的令他下墜入淤泥中的現實。
比得不到更痛苦的,是也許隻差一點便可能陪在她身邊,與她共度一生,卻與她擦肩而過。
於是姬餘煜將自己禁錮在了枷鎖中,鑰匙被他吞入了腹中,他逃不出去了。
姬令清讓了他那麼多東西,卻在多年之後,搶走了他生命中最珍貴的那一個人。
門外在此時傳來了微弱的聲響。
聞姣不算溫柔的將人踢開。男生扭曲而粘稠的愛意暴露在了他的眼眸中,他的容顏上。
可聞姣心中卻毫無波動。
他喜歡她,她就要對他心軟嗎。他又不是她的攻略對象。
她看起來是饑不擇食,還是不挑食?就算是泄yu對象也要看看自己配不配。
聞姣走出了浴室,她其實已經不在乎姬令清會不會發現了。
可姬餘煜卻乖巧的關上了浴室的門,在她回眸時對她輕輕笑了笑,似乎是在說著他會藏起來。姬令清不是想要讓他藏起來嗎,他會聽話的,無所謂啊,當第三者又怎麼樣,他願意當。
…………………………
“阿煜,你怎麼會在這裡。”姬令清顫抖著唇瓣,他有些狼狽的將自己tuo下來的衣服拿起來,有些慌亂的重新係好扣子。因為過於著急,他甚至寄錯了位置,重新解開,幾次都無法扣上。
在姬餘煜的麵前,姬令清與聞姣的感情一直很好,他擁有著女生的偏愛,因此能夠高高在上,可以遊刃有餘。可此時,他低.賤浪.蕩的請求原諒,卻被聞姣拒絕抵觸的模樣被姬餘煜看見了,姬令清根本無法接受,有一瞬間甚至蓋過了他在這裡看見姬餘煜的驚訝、痛苦、惡心、厭憎。
姬餘煜走過來,他的碎發濕淋淋的向下低著水,上衣被他自己扯開,也被洇濕,黏在泛紅的肌膚上。他的臉頰上還殘留著暴虐的痕跡,無聲訴說著剛剛曾經在這裡發生過的事情,可姬令清無法辨彆,那些痕跡是出於激烈的情.事,還是僅僅隻是單純的暴.力。
姬令清勉強著自己站在原地,他看向了聞姣,想要女生給他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