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男人是大理國的人!”吳劍男說。
“他們去見宋理宗一定有要緊事!”妙嚴說。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他們尋聲看去。
郝經垂手站在門口,他隻看了一眼妙嚴,就低眉順目,“公主,”他說,“剛才宮裡的太監來過。通知我們明天早朝上見宋理宗。”
“我們知道了!”妙嚴說。
郝經低頭,後退數步,退到房門外,躬身把門關上,妙嚴,吳劍男繼續看窗外,街道上漆黑如墨,火把的光輝影影綽綽,馬車像是模糊的黑影子漸漸消失在街口,有一瞬間,馬車車簾子拉開,那個年輕人探出頭來。
“郭公公,”他說,“此次皇帝陛下召見我們之前,都說了什麼?”
“段興成小王爺,灑家隻是皇帝身邊的老奴,皇帝讓灑家往東,灑家不敢往西,皇帝讓灑家往北,灑家不敢往西,灑家隻是聽命而已,其他一概不知!”
到了這時已經知道馬車上年輕人叫做段興成,跟在馬車邊上的老太監叫做郭公公,段興成見從郭公公嘴裡問不出什麼來,長歎一聲,縮回到馬車裡。
他仰靠在座位上,閉上眼睛,雙手互握,大拇指互相纏繞著轉,一聲接著一聲長籲短歎。
他身邊的老男人說:“少主,莫傷悲,如今大理已經被蒙古人占領,我們從長計議,隻要有少主在,大理就有複國的希望!”
“老令公,我並非感歎大理複國艱難,而是感歎如今家破國亡,我卻無所作為,隻在大宋苦等消息!”段興成說。
老令公隨即長歎一聲,段興成一語不發。車廂裡陷入死寂。車廂外傳來車輪吱呀吱呀的聲音,孤冷,冰冷地回響著。老令公,段興成倍感傷感,緊接著外麵又傳來夜梟悲涼,啼囀的鳴叫聲,他們覺得這聲音像極了南唐後主悲涼的吟唱聲,“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段興成眼中溢出淚水,嗚嗚哭泣,老令公也跟著嗚嗚哭泣。
當當,外麵傳來拂塵敲擊車窗的聲音,段興成,老令公停止哭泣,當當,外麵又傳來兩聲敲擊車窗的聲音。“你們哭什麼,這不要見著皇帝了嗎?”郭公公說。揮了一下拂塵,趕走縈繞在身邊的蚊蟲,然後懷抱著拂塵,昂頭,挺胸,傲慢地盯著前方,跟著馬車前行。
“小王感念故國,所以哭泣!”段興成說。
“哎!如今蒙古人野心膨脹,這天下之人恐怕不會有好日子過了!”郭公公說。上到馬車上,坐在車夫邊上,“你快點,耽誤的久了,皇帝等的急,你我都要吃瓜落!”他繼續說,他身邊的車夫連續抽打馬兒,啪啪鞭撻聲在寂靜的夜空回蕩,馬兒唏唏律律的鳴叫聲淹沒在鞭撻聲中,馬兒奮蹄前行。馬車快速淹沒在漆黑的夜色裡。
舉著火把的士兵緊緊跟著,火把的光影像是黑夜裡模糊的鬼影,忽而明亮,忽而暗淡,直到到達皇宮的時候,馬車的速度才慢下來,火把光芒才不恢複如初。
四周的高牆阻隔開宮殿樓闕,火把的光亮晃耀著牆壁,幽長的牆跟兩邊站滿了提著燈籠的宮女,她們穿著華麗的服飾,低垂著眼簾,當馬車走過她們時,她們提著燈籠跟在馬車的後麵,隨著馬車越走越遠,馬車後麵的宮女也越來越多,燈籠的光芒像是蜿蜒的巨龍,馬車就像是龍頭,引領著隊伍穿過漫長的宮路,來到寬敞的,站滿大宋士兵的大殿前。士兵們舉著火把,神情肅穆。
段興成,老令公從馬車上下來,郭公公引領著他們向大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