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他醒來時沒有在那百花穀中,反倒是出現在了那座古老斑駁的城牆上。
黑色浪潮近在咫尺,而他肉身卻虛弱到了極點。
這是一場沉默的戰鬥,麵對潮水般湧來的異族戰士,陳知安沉默拔出劍匣中的劍,在最虛弱的時候開始了一場你死我活的廝殺。
此時夕陽將落。
遠處孤煙筆直,灰色陰霾遮住長空,悲涼且冷寂的荒原上,緩緩浮現出一個黑點。
黑點越來越多,越來越重。
最後變成一團黑色墨雲,席卷大地。
陳知安杵劍倚在牆頭,看著那城牆下烏泱泱如同一團黑色浪潮席卷而來的異族大軍,眼底爬滿了疲憊。
這是一群傀儡般
的存在,不知疲憊,不畏生死。
它們已經衝鋒了不知多少次。
而陳知安也不知將它們打退了多少次,隻知道城牆下屍體早已堆砌如山。
哪怕是以他肉身之強橫,在一次次的廝殺後,也漸漸覺得有些疲憊,身上那件甲胄更是布滿了刀劈斧削的痕跡,變成了破碎絮柳一樣的玩意兒。
“艸,又來,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聽著遠處響起的擂鼓聲,陳知安艱難從城牆上站起身,抹去臉上粘稠的黑色鮮血,麻木舉起手中的不怒劍,好似刀劈一劍將一個通玄境異族騎士連同坐騎劈成兩半,又反手一揮,三個隱匿身形的刺客頭顱跌落,鮮血四濺。
修行者的戰鬥,在陳知安手中硬生生殺出一種鐵血壯闊來。
他此時就好像一個久經百戰的老卒,絕不浪費哪怕半點力量,甚至劍刃上都沒有半點元氣,隻以純粹的肉身之力驅動不怒劍。
不過隨著爬上城牆的異族騎士越來越多。
陳知安揮劍的速度也越來越慢,但他每一次出手,總會有一個異族戰士倒下,然後被爬上來的替代者踩成肉泥。
“轟!”
一個籠罩在黑甲中的異族騎士爬上城牆,五爪上閃爍著冷冽寒光,一爪將陳知安拍飛出去,重重砸入塵埃。
下一刻,無數戰士將陳知安淹沒。
“天黑了...”
陳知安在黑色潮水中掙紮,身上的甲胄被徹底撕碎,無數刀光劍雨向他瘋狂落下,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淒厲傷口,然後很快又變成淺白色的刀疤。
然而舊傷未複,新傷又增。
隻是瞬息之間,他就已經成了一個血人。
也就這城牆上四周都有陣法,唯一的缺口隻容那十幾個異族通過,不然他此時大概已經死了。
“我說,天黑了啊!”
那黑色潮水中,陳知安的聲音漸漸變得癲狂起來,就像來自於幽冥的嘶吼,隨著他聲音響起,隻見一座陰神殿倏然降臨,一盞盞燈火浮現。
一杆大纛插在城牆,陰風陣陣,一個個陰兵從大纛中走出,他們披甲執銳,沉默揮刀,一場沉默的廝殺開始。
與此同時。
如同血人的陳知安緩緩起身,好似有一尊陰神踏入其肉身,下一刻,他身上浮現出一襲黑金帝袍,右手死人經,眉心處更是生出一道扭曲豎紋。
在黑夜中宛若一隻豎眼。
陳知安坐在陰神殿中,目光落在瘋狂撲來的異族戰士身上,翻動死人經,幽幽道:“天黑了,你們該回歸幽冥了,這是本座的世界!”
隨著他翻書成風,隻見城牆上響起嘩啦啦的風聲。
登上城頭的數百異族戰士瞬間化為灰灰,徹底變成了虛無。
與此同時。
那寂寥荒原上又有鼓聲響起,正瘋狂爬牆的異族戰士如潮水般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