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琉看著那條闖入屍山血海的血色巨龍,握劍的手微顫,輕聲道:“我會抓住那一瞬!”
“原來是相主的徒子徒孫,若相主親臨,本座轉身即走,可惜,可惜你弱小如螻蟻,又如何掙脫得了本座的五指山.....”
屍山血海中那尊血佛神色悲憫,手掌抬起瞬間化為一隻遮天蔽日的佛掌,長達千丈的巨龍在那手掌下竟仿佛變成了一條泥鰍,被輕輕鎮壓,龍吟轉為悲鳴。
柳七負在身後的浩然開始震蕩。
李玄策獻祭自己的一切再加上十萬邙山,竟連瞬息都無法支撐。
若讓佛祖徹底掌控通幽殺陣,再釋放荒塔中的佛身,恐怕整個大荒都要被他度化。
“你身上那把劍很重。”
仿佛是感受到浩然的震蕩,佛祖低頭看向柳七,慈悲笑道:“當初玄奘偷走十二品金蓮,本座蘊養數十萬年的香火願力儘數化為烏有,今日你背負億萬生靈,正好填補空缺,這就是因果。”
“在下不信因果!”
柳七手掌緩緩握住劍柄,他背負浩然,億萬生靈臨死前的怒意和不甘藏於一身,一旦劍出,
便是身死道消,天地崩塌的局麵。
這一劍輕易不得出,也不能出!
但佛祖謀劃眾生,欲化大荒為佛國,度化整個人間,他隻能拔劍。
“佛祖,你此時退走,我們還有回旋餘地。”
一道沉重拔劍聲響起,浩然出鞘三寸,濃重到了極點的殺意充斥天地,天地之間風雲色變,柳七雙眸之間更是瞬間流下兩行血淚。
他肉身承載不了如此淩厲的殺意。
“你這是何苦!”
佛祖滿臉慈悲,看著柳七說道:“有生皆苦,天崩已成定局,本座接引眾生入淨土,登臨極樂,就此無災病,無生死,無悲喜,無彆離,你又何必阻本座?”
“那隻是你一人的淨土!”
柳七咳出一口鮮血,直視佛祖,平靜道:“你說七情六欲是痛苦來處,可若失去七情六欲,我們存在的意義又算什麼?”
“因為你們彆無選擇。”
佛祖慈悲道:“你一劍遞出,身死道消,天崩地裂,一切如雲煙散去,又何談意義?”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我這一劍之後,哪怕天崩地裂,哪怕大荒陸沉,死傷無數,但至少還會有人活著,他們會替我看這個天地,那叫做自由!”
柳七緊緊握著劍柄,身上氣勢越來越重,字字如刀:“不自由,毋寧死!”
屍山血海之中,那條血色巨龍在他手掌中橫衝直撞,卻始終無法逃出五指山,佛祖神色愈發慈悲,低頭看向柳七:“你這一劍是本座所見殺意最重的一劍,可是你依舊殺不死本座。”
柳七冷漠道:“至少可以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
佛祖慈悲笑了起來。
須彌山九重天上。
一尊恐怖金身法相緩緩升起,仿佛一尊撐開天地的巨人。
佛光普照,地湧金蓮,化為一輪大日映照諸天。
與此同時。
曾經的須彌天下內,所有僧侶同時抬頭。
他們掛著一樣的慈悲笑容,遙遙看向岷山關。
須臾後。
他們同時張開嘴,吐出一道道佛音。
佛音彙聚成河。
化為大道音雷席卷整座天地。
“本座成道時,眾生即我,我即眾生。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化身千萬,投影三千世界。
柳七。
你如何與本座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