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成婚(1 / 2)

迫她二嫁 岫岫煙 6422 字 2個月前

一連兩日,陸昀都沒怎麼合過眼,自然難以承受;至第三日夜裡,顯是有些撐不住了,整個人瞧上去疲累至極,第四日竟直接昏倒在下值回府的路上。

所幸那馬兒識途,袱著他尋了回來,守門的護衛看清馬上昏倒的人後,手忙腳亂地將人送進府裡。

陸昭嚇得不輕,於病床前看過他後,不由紅了眼圈,暫且忘了畏懼陸秩,輕聲細語地替陸昀求起情來。

陸秩觀他這副模樣,心內不免動容,除卻對他的疼惜外,亦是在他身上瞧見了二十餘年前的自己。

他這廂正恍神間,門外傳來叩門聲,婢女道是秦少卿府上的趙老夫人乘攆過來了。

這位趙夫人乃是陸昀的生母秦孺人秦淑則的生母,因老陳王當初瞧不上秦家的門第,不顧陸秩的意願棒打鴛鴦,為他定了現今的陳王妃徐婉玥為妻。

秦淑則待陸秩一片真心,得知此消息後,竟甘願為妾室,陸秩感念其情,在秦淑則過門後,對她極儘寵愛。

徐婉玥與陸秩不過是盲婚啞嫁,心中對他並無太多情意,是以過門後,隻將中饋握在手中,一心過好自己的日子;

因陸秩對她很是尊重,且從未生出過那等寵妾滅妻之心,徐婉玥也就不甚在意秦淑則的存在,與她相處和睦。

秦淑則是個不爭不搶的溫吞性子,素來待人親和,徐婉玥與她相處久了,竟也真心拿她當成阿妹看待。

徐婉玥誕下長子後,秦淑則也在次年有了身孕,徐婉玥作為過來人,常會與她在一起講述育兒心得,二人的關係益發熱絡。

那一年裡,陸秩沉浸在賢妻美妾的幸福中,心內期盼著能同她二人將這樣的日子長長久久地過下去,無需再納任何一房妾室。

奈何天不遂人願,秦淑則在陸昀降生後便突發血崩,因未能及時止住血而離世。

陸秩為此心傷了好些時日,直至三年後,徐婉玥方懷了陸昭。

當年陸昭這一胎,徐婉玥生得並不容易,難產了近兩日;陸秩疼惜她,那之後沒再令她有孕,亦未再納過妾。

陸秩陷入回憶之中,直至趙夫人拐著杖拄進門,他方思緒回籠,循聲看過去。

趙夫人年逾花甲,自獨女秦淑則離世後,一直小病不斷,身子骨不比年紀相仿的老媼硬朗,眉和發皆似染了霜雪,花白一片。

陸秩這會子見了她,心中越發思念早逝的秦淑則,正要叫人坐下,趙夫人卻是極為疏遠地朝他行了一禮,口中對他的稱呼唯有冷冰冰的陳王二字。

徐婉玥忙不跌給身側的媼婦遞個眼色,示意她領著屋內的婢女退下,陸昭也在其中。

趙夫人看了眼臥於床榻之上不省人事的陸昀,旋即眉頭緊鎖,冷聲道:“當年的事,淑則已然經受過一次,如今的她的孩子大了,陳王便想叫他也如當初的你一般嗎?”

陸秩叫趙夫人問得語塞,久久道不出話。

徐婉玥瞥了眼麵色凝重的陸秩,先扶趙夫人坐下,正要去替他二人斟茶,又聽門外媼婦來報,道是太醫署的章太醫來了,此刻正在院外侯著。

“速速請進來。”徐婉玥一麵說,一麵親迎至門外,將人讓到裡屋。

章太醫同陸秩夫婦和趙夫人施過禮,坐於床沿向陳王夫婦問過陸昀的情況後,為陸昀診脈。

章太醫開了藥方子出來,徐婉玥雙手接過,令身邊的妥當人拿著方子去藥房抓藥熬了,又叫媼婦取一貫錢送與章太醫當做診費。

聽聞陸昀病情不重,趙夫人懸著的心落了下來,抬眼看向陸秩,叫他換個地方說話。

陸秩忙點頭應下,隨她出了門。

二人返回此間時,徐婉玥正親自給陸昀喂著湯水,觀陸秩麵上的神情不似方才那般凝重,想是趙夫人與他說了什麼,叫他改變了主意也未可知。

一刻鐘後,婢女提了食盒進來,擱在案上,小心翼翼地捧出其內的湯藥。

陸昀用過湯藥後,不多時便醒轉過來。

終究是親生骨血,打斷骨頭還連著筋,陸秩見他睜了眼,如何不激動,麵上流露出一抹慈愛之色,沉眸凝視著他。

陸昀似是沒瞧見徐婉玥和趙夫人也在屋裡,隻盯著陸秩看,拖著病體再次懇求道:“求阿耶成全,允某聘沈三娘為妻。”

陸秩知他這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又念及趙夫人口中所言,梁王長子視那位沈三娘如親妹,將來願扶持她母族的男丁進京為官,終是妥協應允。

饒是徐婉玥心中早有預料,這會子親眼見他點頭答應,仍是感到驚訝。

陸昀許久未曾吃好睡好,身子不免虛弱,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強撐著起身朝陸秩和王婉玥叩頭謝恩,待瞧見趙夫人坐在那邊的太師椅上時,喚她一聲外婆,問她是何時過來的。

趙夫人隨口答了,寬慰他安心將養,見外頭天色已晚,寒暄兩句,離開陳王府。

因沈沅槿是陸昀真心愛重的,徐婉玥對這門婚事很是上心,擇了個黃道吉日,親往梁王府走了一遭。

垂花廳內,徐婉玥全無王妃的架子,麵上含著笑意,娓娓道出此行的目的。

沈蘊姝恭維說笑一陣,打發她先回去,隻說還要再問問三娘的意思。

徐婉玥走後,沈蘊姝將此事說與沈沅槿知曉,問她可願嫁與陸昀為妻。

原以為此事大概率難成,便是能成,也不會這般快;疑惑歸疑惑,陳王妃既已親自求上門來,那麼她也該兌現那日的話。

沈沅槿頷了頷首,“兒願意。”

先前上門提親的,三娘皆是拒絕的乾脆,獨這一回,竟是一口應下。

沈蘊姝料想,她與陸昀相識數月,應是互有情意的;或許此番陳王妃上門提親前,他二人早已通過氣。

陸昀生得俊俏,更兼端方清正,為時人所稱頌,三娘會中意於他,並不奇怪。

三娘能嫁與中意之人為正妻,不必似她這般與人做妾,沈蘊姝打心裡替她感到高興,就連眼圈都微微泛紅。

“明日姑母就去陳王府回明了王妃。你是沈家的女郎,從梁王府上出嫁終究不大妥當,待你和郡王的婚事定下,姑母便書信一封送去沈家,隻等沈家回了信,三娘便可歸至汴州待嫁。”

翌日,沈蘊姝梳妝打扮後,往陳王府而去。此後的納吉、納征、請期皆進展地十分順利,婚事定在九月。

因著這樁婚事,成衣鋪開張的時間不得不推遲段時日。

沈沅槿離京前,陸昀將貼身戴了近二十年的玉佩和親手所製的一朵紗堆的妃色山茶送與沈沅槿為信物。

將那紗花拿在手裡瞧了又瞧,委實不像是買來的,打趣他道:“這花的形狀瞧著不甚周正,莫不是出自二郎的手筆?”

陸昀還當她是看不上,怪難為情的,紅著臉低聲道了聲是。

“謝謝二郎。”沈沅槿衝人莞爾一笑,沒再逗他,而是神情認真地道:“我很喜歡。”

*

白露悄然而至,秋日將近。

立政殿。

陸臨批過折子,出了書房進入主殿,高內侍見狀,命人去將水房爐上熱著的安神湯取來。

近來因為私自鑄鐵一案,陸臨大動肝火,隻覺身上病痛似又加重了些,每日夜裡都要咳上好些時候。

昨兒臨睡前竟還咳出一口血。高內侍見那帕上的猩紅,立時就要尋人去請太醫,陸臨卻隻是麵色從容地示意他不必聲張。

月色透過窗上軟紗灑落至殿中,陸臨往榻上坐了,徐徐飲儘碗中湯藥。

陸臨心中有了決算,緘默撂下手中白釉碗盞,眸光陡然一沉,心說黔中道和荊南道的渾水,也是時候該澄清了。

*

汴州,沈府。

中秋過後,桂子隱有零落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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