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鄉親，可有認過字的？”
想到明早要在午門集合，朱雲通再聯係以往自己父王對老師一家的評價。
他便猜測，明天老師多半要乾一件大事。
而乾大事的依仗，除開之前那幾位尚書大人的支持，他們這些學生肯定也有機會出一份力，不然也不會特彆要求要繼續做他的學生，明日就得在午門處集合。
那不就是說，自己也有機會給父王分憂！
畢竟父王要操心母妃的病情，還要操心繁雜的政務，每日臉上都掛著疲憊，卻還是不忘給自己找上老師。
所以這份總結，一定要完成得漂漂亮亮的！
“我！”“我！”“我們都認得一些！”
“什麼？大家都認字？”
等到現場這些人的回答，朱雲通小小的腦袋瓜有些懵了。
他本來是想讓認字的人回答問題，這樣能有條理一些，但沒有想到所有人都舉了手。
乞丐？都認字？
他感覺東宮伴讀，還有那些博士是不是給他教錯的常識。
“殿下，聖府學堂可以免費上課，還有娘娘的皇莊也免費送我們書呢！”
人群給了他答案。
然後，一疊皺巴卻不破爛的‘書’，從屋裡角落一個勉強還算完整的箱子裡，被一張最乾淨的手，遞到了太孫朱雲通的麵前。
“月事布保密條例！”
太孫朱雲通看著當頭幾個大字，臉色一下變得通紅。
但他卻顧不得臉上的滾燙，趕緊問到關鍵。
“這是皇奶奶免費送的？皇奶奶咱們送這個書......”
“要是彆的書，咱們也不能免費拿到啊。娘娘恩德，隻
要買一份月事布，就能免費拿到一份。”
“對啊！讀書人看不上，但是對咱們這些乞丐，可是寶貝！”
“聖府學堂雖然可以免費上課，但咱們一身味道，還是不好意思給其他人擠，而且在外城也耽誤我們討食。”
“所以我們就輪流洗漱，讓當日那人拿著這本書去問，然後回來教我們，聖府老師們也有教無類，嘿！咱這個乞丐也知道有教無類！”
“對！我們現在便都記得很多字了，還記得很多條律法呢！”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將過程向太孫雲通解說完畢。
讓他聽完，一時沉默。
他想到了以往自己麵對繁重課業時的態度，想到了一起上課的其他貴為皇子的叔叔們的態度。
“那各位鄉親，容雲通冒犯，為何到的這般地步？”
善良淳樸、樂觀自尊、積極求學，這些經典上的素質，朱雲通沒有想到自己出宮後，第一時間居然是在一群乞丐身上一起看到。
有這般素質者，為何會成為乞丐？
朱雲通感覺發現了一個大問題，嚴重的問題。
所以他以太孫的尊位，向眼前人虛心求教。
“我們本就是乞丐，算什麼冒犯，太孫想要知道，大家便一個個來吧！”
被朱雲通選中的那個乞丐，最先開口訴說自己的命運。
“我本在應天城外有屋一間，田三畝。”
“直到一日，家中老母病重，家無餘財，便隻能向同村的郭員外借錢三兩，來年需還五兩。”
“二兩利！這麼高！”
太孫雲通忍不住打斷，聽見這個利息眉頭就皺了起來。
“殿下，郭員外已儘良善！對小人家已是天大的恩情了！”
朱雲通臉上又複迷茫，不懂為何六成利還是恩惠，看向宋宗，宋宗隻教他繼續聽。
“有聖府的高產糧種，加上朝廷控糧，本來這隻是一個插曲，但奈何第二年，小人老娘病去，嗚嗚嗚！”
“五兩複五兩，這五兩，怎麼也還不完啊！”
砰！
“殿下！小人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就這麼成為了乞丐啊！”
一人哭，瞬間就起了連鎖反應，變成了一屋子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