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常的冷峻瀟灑,眼眸裡卻比昨天多了幾分諷刺。
如此陰陽怪氣,奚嬈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但她不想回應。
因為隻要回應,就會記起西奚公主府,他躺在她懷裡,抱住她的腰肢,每當雷聲響起,就佯裝害怕,一個勁往她懷裡鑽的樣子。
鼎鼎看到是他,瞬間蹦跳著撲了過去。
祁狅輕車熟路地伸出右手,把她抱了起來,顛了顛,讓她直接坐在自己的臂彎上。
“這是父王的姑姑,你該叫一聲……姑祖母。”
鼎鼎頓時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原來是姑祖母呀!難怪你會知道我父王小時候的事情!”
“姑祖母,都怪你長得太年輕了,鼎鼎才會那麼失禮,您可千萬不要怪罪我。”
奚嬈不由得抽了下嘴角,暗暗瞪了祁狅一眼。
祁狅驀地一怔。
這般嬌嗔靈動的眼神,自從兩人決裂,他就再也沒有在奚嬈身上見到過了。
沒想到因為自己剛才無意識的捉弄,奚嬈不經意之間流露了出來。
這是終於忍不住了?
但一想到她死不悔改地想要勾引自己,祁狅的臉色又陰沉下去。
“聽說姑姑有要事要找孤商議,就在這裡說了吧。”他的聲音陡然冷卻。
眼神也比剛才更為嘲諷。
奚嬈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間又變了臉,忍下心頭不安,說道:“我既歸來,自當回宮中探望皇兄與太後,隻是我這眼下副樣子,恐怕禦前失儀……”
祁狅一哂,“姑姑想要什麼衣裳和首飾,隻管去找眠兒,她自會為你安排。”
“隻是……你當真想要進宮?”
奚嬈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
根據至今的種種跡象,他絕對已經認出了自己,卻遲遲沒有發作。
現在又刻意提醒,到底是想乾什麼。
戲耍她,等著她翻船,眼睜睜看著她再一次跌入泥濘嗎?
都說軟刀子傷人最深,看來果真如此。
奚嬈捉摸不透他,乾脆不再想了。
“當然,而且你不是說要送我麵首嗎?不進宮,皇兄如何下旨為我建造公主府,我又該在哪裡豢養麵首,你說是吧。”
奚嬈也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明明之前那麼多次都忍住了。
卻偏偏在這時候來了氣性,賭氣懟了回去。
祁狅像是被激怒了,又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嗤笑著睇了她一眼。
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滲出墨汁。
壓低了嗓音道:“不要忘了,眼下南祁皇室當家做主的可是孤。”
“要想在交州待下去,治好你兒子的病,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最好想想清楚!”
說完,重重一甩廣袖,抱著鼎鼎快步走了。
奚嬈僵硬地立在原地,半晌才挪動腳步。
看著鼎鼎親昵地抱著他的脖頸,眉飛色舞不知道在講什麼,她強忍下滿腔憤懣,壓回了舌根下的哨子。
在仇池修習巫術時,她特意馴養了一條能使人瞬間麻痹的小青蛇。
然而現在,還不是時候。
奚嬈收斂起雜亂的心緒,朝著柳眠居住的後院正房走去。
行至半道,卻見綠雪抱著昶兒火急火燎地朝著同一個方向跑來,滿臉張皇。
一路上都是血滴。
“昶兒!”奚嬈的心瞬間就揪了起來。